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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简艾白一直没睡沉,身边睡了个人,她不适应,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昏昏睡去。

    约莫到了早上八.九点的光景,厉远生起床,他起床的动作其实很轻,但简艾白睡眠浅,容易被惊醒,他一离床,她就感觉到了。

    她翻了个身,闭目养息了一会儿,才微微睁眼,厉远生刚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神清气爽,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其实算起来,厉远生今年已经三十三了,只是他保养的太好,看着不过才二十六七岁,身上又有一股温和的气质,更锦上添花。

    简艾白看着他,眼睛眨了眨,清醒三分。

    “醒了?”他走到她床边,弯腰用手拈了拈她的头发。

    简艾白嗯了一声,声音还是刚起床的喑哑,“要走了?”

    “嗯,c市还有另一个项目,回去看看。”他亲了亲她的额,动作点到为止。

    “你再睡会儿,下次我再来看你。”

    “嗯。”

    他直了身绕到床的另一头,拿起沙发椅上的的公文包,妥帖的拉好避光窗帘,走出房间。

    厉远生并没有立刻就走,像在客厅徘徊了一会儿,简艾白才听到大门开关的声响。

    屋里昏暗,困意还在,简艾白拉过被子蒙头,重新再睡下去。

    ***

    她再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时分,是被饿醒的,胃里空空,饥肠辘辘的感觉很不好受。

    窗帘拉得紧实,屋里一片黑。

    简艾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起床了,随手拎了一件睡衣把浴袍换下去,丝绸的吊带睡裙,在这样的天气贴在身上滑溜溜冰凉凉的,两条手臂赤膊着,感受着空气的里的凉意。

    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帘没拉紧,夕阳的余晖照过来,从窗帘边角漏进来,简艾白走过去拉开窗帘,尽管太阳快落下山,可是突然从昏暗到光亮的地方,突然的光线转换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十七楼俯瞰下去,落地窗外,无数高楼坐落在金橘色的夕阳里,柔和又真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简艾白咂咂嘴,只能想到初中时候学的这么一句诗。

    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她绕到沙发边给自己找了根烟,拿打火机点上,缓缓吐纳解饥,顺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来,还有百分之三十七的电,两个未接,一个来自钟漫,一个来自许西荣。

    她盯着通话记录上那三个字片刻,抽了口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两个电话都没有回,而是打了个外卖电话叫了几个菜样和米饭,报上地址让对方尽快送来。

    对方收了线,简艾白才把手机放下,手边的烟快燃到烟嘴儿,前头好大一截烟灰,简艾白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把烟身移到垃圾桶上抖了抖,已有热感灼着她的手指,她掐了烟。

    她并不打算立刻去找许西荣,甚至有跟他从此一刀两断撇的干净的想法。

    她不否认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变得轻松,比平常要开心些,但是这不能代表她就愿意跟他真的发生些什么,只能代表他真的是个好玩伴儿。

    昨晚临睡前忽然想到他的脸,是她震惊也不解的。

    她清楚明白,他们之间不论哪一方动了真感情,就会两败俱伤。

    而许西荣,似乎真的是一张白纸,他不懂这些道理,他已经越界了。

    简艾白扯扯嘴角,目光忽而落在茶几上,她方才只顾着沙发上找东西,这会儿才注意到茶几上多了一张金闪闪的卡片,她没拿起来看就知道是什么。

    那卡片,钟漫也有一张相似的。

    平常她估计还会拿起来看一眼,可是现在,简艾白一动都不动,感觉心里沉甸甸。

    其实厉远生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住行都一手被他包办,每个月该缴纳的七七八八的费用也是他让人去缴,她只负责玩,可是大部分玩乐的时候她都是被他带着的,他每个月给她的钱基本都用不完,可是现在他连副卡都给了自己。

    另一张……应该在他老婆身上。

    简艾白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她感觉着厉远生变得很怪异,他看她的眼神儿,这几年下来越来越不一样。

    非要打种形容的话,就像一个人想觊觎一样东西时候的那种眼神儿,占有,危险。

    那种眼神总能让简艾白想起些肮脏的事儿来。

    她在外面怎么玩儿怎么折腾,厉远生都由着她,可是她不知道厉远生的底线在哪里,他似乎对她丝毫没有底线。

    其实她只是爱玩,鲜少犯错,他包容着她,就像父亲宠溺自己的女儿。

    他对她太好,她反而不安。

    她怕他要的她给不起。

    ***

    简艾白把自己陷在沙发里,双手抱腿,任思绪浮游飞驰。

    不过十几分钟,玄关处的连接居民楼大门的电话机就响了两声,简艾白回过神,踱过去接听,是送外卖的人。

    简艾白给他开了底下的大门,拿了钱包站在玄关处等着,两三分钟后,外卖上门,简艾白付了钱,拎着外卖随手放在茶几上,没拆开,那股饿劲儿已经过了,她已经不想吃了。

    她躺回沙发上,平平躺着,四肢伸到沙发外,一动不动。

    窗外的光一点一点的弱下去,她看着客厅里的光跟着往外跑,到最后越来越暗,变成一片昏黑。

    她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她昨晚没睡好,现在又这个姿势坐了许久,腰椎的部分很酸疼,脖颈也是。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被点亮,接而震动个不停。她探身摸过手机,看了一眼。

    钟漫打来的。

    简艾白滑动接听键,钟漫在那边尖声叫道:“简艾白?我一直打你电话干什么不接!”

    简艾白把手机拿远了点,手指并着叩叩额头,“你不就打了一个么?”

    “那你为什么不接?”

    “我那会儿在睡觉。”

    “都这会儿了你睡什么觉?昨天那么早就回去了……你跟许西荣缠绵一夜了啊?”钟漫的语气里有促狭之意。

    简艾白兜唇舔了舔,说:“别逗,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厉远生来了。”

    “啊——?”钟漫拉长尾音,“他现在在你旁边?”

    “早上的时候就走了,后来我就睡下了。”简艾白淡淡回答道。

    “啊——。”钟漫依旧拖着尾音。

    简艾白有些不耐烦,问:“找我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啊,对,简艾白,你赶快把刀子来给我接走,昨天老范差点被他咬上一口,把我给吓死了!你说它要是咬了老范,我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回事儿?”简艾白愣了愣,叩着额头的手滑蹭过右额角上的那块小疤,手感凹凸。

    “我怎么知道啊,我和老范在客厅看电视,它在一边跟gigi玩,然后突然间就扑上来了,把我和老范都吓得不轻。”钟漫一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简艾白弯身掏烟盒点了根烟,“没事儿吧?”

    “没事儿倒是没事儿,不过老范直接就走了,都没在我这留夜。”钟漫语气里有点不满,她本来还想好好□□他一晚,让他给她买个新包,这下倒好,因为只狗,她好好的如意算盘都打翻了。

    简艾白吐出口烟雾:“我是说,刀子没事儿吧?”

    “……”钟漫无语了两秒,道:“敢情老范还不如一条狗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简艾白笑了声。

    那头的钟漫也轻轻笑了两声,说:“你什么时候过来把刀子接回去,我今天一天都在家。”

    “晚点吧……”

    简艾白话还没说话电话这头就有嘟嘟声传来,有电话打进来,她把手机拿下来看,是许西荣。

    这俩人……打电话还凑到一块儿了。

    她抿抿嘴,无声的笑了笑,重新对钟漫说:“我这边有电话进来,傍晚的时候我过去接刀子。”又顿了顿,难得说了一句俏皮话:“给我好生□□着刀爷。”

    钟漫在那边笑的不可自抑,“还刀爷呢,我家还gigi姐呢,那行,就这样吧,我在家等你。”

    简艾白轻轻应了一声,把她的电话挂断,许西荣的通话界面立马弹了出来。

    简艾白静了两秒,把电话接起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能听到许西荣那边环境的喧吵,反倒是简艾白这头,静谧一片。

    许西荣还坐在课室里,周二的课程排的满,他们这是刚下课,大波大波的学生都一涌而出。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宿舍里除了王彬宇还在打游戏,其他人都睡了。

    见他回来,王彬宇反常的没有嘲讽他,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专心打游戏去了。

    许西荣稍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去,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一觉到天亮,今天中午鬼使神差的给简艾白打过电话,可是她没接,他也不再打,一直到下课了,他还是忍不住又给她打了电话。

    他们昨晚明明才刚见过面,可是他发现自己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想见她。

    许西荣愣忡片刻,回过神儿,手攥紧成拳,说“简艾白?”

    简艾白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儿。”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喊一声我的名字?”简艾白盯着手里的烟,语气玩笑。

    “真没事儿,我……”许西荣眼睛一闭,解释不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说:“我就是想给你打电话而已。”

    简艾白正抽着烟,不由低低笑了一声,烟雾笼着她,她心头的阴郁却散了一些。

    许西荣听着她的笑声透过电话,像小爪子一样挠着他的耳朵,很痒,他拧巴道:“你在干什么?”

    “想你。”她的语气里辨不出真假。

    “……”

    许西荣被她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艾白掐了烟,起身来,脚步很缓慢的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傍晚的光线已经被黑暗吞没,城市霓虹,天边接处还留着一丝光线。

    她手覆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冰凉舒服。

    “你是不是下课了?”她问。

    许西荣轻轻的嗯了一声。

    简艾白缓缓说道:“你来找我吧。”

    “……”许西荣捏手机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一会儿我给你把地址发过去,”简艾白说,“坐出租车过来快些,我给你报销。”

    许西荣才开口说:“我晚上得上晚自习。”

    “许西荣。”她正经叫他名字。

    许西荣声音很低:“嗯……”

    “你这个借口用了好多遍了。”简艾白揶揄他。

    “我在家里等你,你快点来。”不等他回话,简艾白迅速掐了线,打开信息给他把地址发了过去。

    发完信息,她抬头看天,她住十七楼,透着玻璃都能感觉到离天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天空中几乎没有云朵,也没有星星,就像一片蓝红交织混合的镜面,光洁又宁静。

    简艾白仰头看了一会儿,觉得脖颈实在酸疼,还有些想吐的晕眩,她低低头,用手挲了挲颈,重重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人退回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