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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可仪还待再劝,陶漱终于开口了,他平静道:“既然周掌门如此说了,那白决,我就带走了吧。白决,你可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去薄暮空潭?” 此话一出,两人皆惊。 周可仪先道:“陶奉使?您……不是不收徒吗。” 陶漱是何等人也,年轻弟子不晓得,她们这一辈最清楚。算来她还是陶漱的晚辈,小了陶漱好几旬。心道虽说是没落了,几千年前也曾经鼎盛过,陶漱更是被誉为当今心道第一人,在其余十大仙门中也是享有盛名,甚至有人提起澶溪宗,只知陶漱,不知慕真。 当年澶溪十六宗合并时,连宗主慕真都以为,最难收服的肯定就是薄暮空潭陶漱,乃至做好了与其鼎足二分的准备,没想到陶漱不争,才顺利有了今天的澶溪宗。 陶漱从前修过佛,过惯了清贫日子,合并了也依然蜗居在小小一方空潭不理凡尘,心门底下那些弟子都喊他掌门不喊师父,他虽也指点一二,但那些不算他徒弟,顶多就是挂名弟子。 几千年了,陶漱居然要收徒?有一刹那连周可仪都产生了先荒唐的想法,比如白决是陶漱的私生子之类的。 白决则根本不知道陶漱收徒有多稀罕,他只是开心道:“真的吗陶仙师,你愿意收留我?那好啊。” 周可仪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一阵,喃喃:“如此……也好。这孩子,恐怕只有陶奉使能矫回来了。” * 周可仪虽说是让陶漱把他“矫正”回来,可白决总觉得陶漱可以理解自己,初逢陶漱时,他还同陶漱讲过自己修玄术,那时陶漱虽然也让他放弃,可是后来肯定也知道他没有和周可仪实话实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他和韩楚打架打赢了,陶漱还夸了他,他说“不错。” 白决提起些精神来。 白决被带回了薄暮空潭,这里已经不像半个时辰前那么热闹,如今只听得瀑布飞流,山涧鸟鸣。 他和韩楚单挑是在瀑布底下的浅滩边,陶漱带他御鸟飞到了瀑布上面。 那里铺着一片青砖地,立着一张小棋桌,青砖之外的地面上皆有一层薄薄的活水,两只仙鹤站在水中,一只胖点,一只瘦点。胖的那只低头戏水,瘦的那只抬头入定。 戏水肥鹤见到白决,好奇地歪了歪脖子,竟口吐人言:“稀奇稀奇,陶漱你四天内带了两个人来做客!” 白决:“稀奇稀奇,陶仙师你的鹤会讲话!” 肥鹤:“……” “他百年前修成了灵,在我这清静地不愿走,性子却活泼。”陶漱看了白决一眼,“你和他说不定有共同语言。” 肥鹤:“有什么有,鹤灵都没见过,本君不和没见识的人讲话。” 白决“哈哈”一笑,拍了拍枉清狂:“裴听遥,我看你与这鹤有共同语言。你瞧他那生人勿近的架势,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 剑飞出他掌中一旋,白决赶紧低头躲过,才没被拍中。 陶漱瞟了他那剑一眼,若有所思:“看样子,你确实有办法。” 白决也不知道陶漱指的是他对枉清狂有办法,还是对裴听遥有办法,要是后者他可不敢认,他囫囵嗯了一声:“那,仙师你不拿走它了吧?” 陶漱慢步走到木桌前坐下,一挥袖,棋桌就变成了茶桌,上面放了一只紫砂壶,一屉茶具,一碗清水,一只茶杯,一头叼着玉珠的金蟾。 他坐在茶桌前,紫衣铺地,长发披肩,与空灵的背景融为一体,俊逸如星,浩然如月,一时竟叫白决看呆了,以为见着了上天界的仙君。 仙人招手示意白决过来:“会煮茶吗?” 白决淌着薄水踩上了青砖,小跑着过来,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他坐到陶漱对面笑道:“在中洲时学过。”他小时候被他爹逼着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仙师你想喝茶了?” 陶漱道:“这是拜师茶,你奉给我,从今往后,就叫我师父,不要再叫仙师了。” 白决一愣,反应过来后咧嘴一笑,眼睛都笑弯了:“是。” 他跪坐下来,使了一道净身术濯手,然后挽起袖子,拾起茶具为陶漱沏茶。几炷香过,茶香四溢,连入定的那只鹤都眼睛眯出一条缝往这边看来。 陶漱接过了白决奉上的拜师茶,三品过后,缓缓饮尽:“白决,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陶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亲传弟子。薄暮空潭,就是你新的家了。” 白决见他茶饮的儒雅,话也讲的好听,拜周可仪为师时从没走过这一道程序,就连离开聆玉章也只是站在礼教堂外对她鞠了一躬,他知道陶漱真心待他,心神激荡:“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陶漱忽道:“白决,你已经结丹了。” 白决怔住:“什么?是、是吗?” 他盘地而坐,闭眼运转体内灵力,一周天后睁开眼,喜道:“真的啊师父!”欢喜后他忽然又皱住了眉头,“不对啊……结丹的话,我今天和韩楚过招,怎么会切换的那么顺,如果有灵丹,应该做不到才对。” 陶漱朝他探出手:“我试试你的灵丹。” 就在他的手要挨到白决的一瞬,枉清狂一闪,裴听遥蓦然从剑中闪出,猛一推茶桌,借着气劲揽着白决的肩朝后退开一丈远。 他是以实体状态出现的,连陶漱都微微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