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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松瞠目结舌。他还没骂出来啊,师父就这样生气? 小徒弟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 这褚楼也太会了,竟然用一个木桶就收买了他师父!看着憨厚老实,原来是个心内藏jian跟他抢师父的人! “师父,货舱可有什么不对?”他怀着小心思换了个话题。 秦凤池脸色更加冰冷。他看着小徒弟战战兢兢的模样,深吸口气,收起了不快的情绪。 “账本不在那里,”他淡道,“不过,可以让赵义清查查这人在京城的商铺。我看到有几幅古画,真品应当在宫里收藏,既然流到商贾手中,中间只怕不止倒卖了一手。” 秦松了然。这里头肯定就要牵扯到內宫了。 “如果此人和知府关系密切,那岂不是知府也有问题?” 秦凤池漠不关心:“抄家问罪都是九府衙门的事,咱们只管拿到账本。”以他来看,天津府知府定然脱不了干系。 何姓商人能够在如此大的行省爬到商会行首的位子,通常与地方官的扶持离不开关系。虽说以他之前查看的履历簿,那位陈知府考勤中平,并无不当,在地方口碑也还不错,但是往往那最贪的老鼠,挖的洞都格外得深。 混乱的一夜并没有影响到褚楼。 第二天,他起个大早,神清气爽地绕着甲板跑了一圈才回屋。 褚楼坐在舷窗上,哼着歌看窗外数米处的滚滚江面,一反过去几天的颓废,简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一想到那水贼被他直接逼到跳水,他就觉得怪有成就感的。 第5章 入住邸店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人果然不能闲着,便翻回屋子里,叼着笔把昨晚勇斗水贼的事迹,事无巨细地写下来,打算一靠岸就寄给刘景钰,顺便嘱咐对方替他打听家里的情况。 毕竟按照他爹那性格,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放他走了,啥反应没有,有点不大正常。 褚楼写罢,眯眼审视了一番,这才满意地封信。这下钰哥儿倒不必担心他钱不够使了,等到江南登岸,秦姑娘还要付他工钱呢。 等到日头渐落,船上灯火通明,褚楼换了件深色短打,绑了袖口和裤腿,这才出门。 他靠在秦凤池舱门旁,伸手扣了扣门:“秦姑娘,是我。”只听里头窸窸窣窣一阵,便有个轻巧活跳的脚步声靠近。 “你是谁啊?”门后响起脆嫩的声音。 褚楼早听出来脚步声不同了,猜想是秦凤池身边那个小丫头片子,遂扬声道:“我是你家姑娘雇的护卫,来问问你们可吃了,若不便出门,我就替你们去取些吃食来。” 也就是意思一问,斜对门这一下午都没人出来,想也知道肯定还没吃过。 这时候屋里又响起一个极轻的脚步,随后木头舱门便吱呀一声朝内打开。一个鬓发乌黑,皮肤雪白的高挑女子站在门后。 她微微侧头,目光并不直视他,只将红唇轻抿,轻声道:“公子。” 褚楼顿时呆住了。 他脑袋里一瞬间轰然空白,耳边仿佛响起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徐徐道: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交…… “你傻了呀,我们娘子叫你呢!”小丫头躲在门后冲他做了个鬼脸。 褚楼猛然回神,已经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 他懊恼万分,低头尴尬道:“姑娘,你你莫叫我公子,我这个、我叫褚云开,你……”话未说完,恨不得掐死自己。 非亲非故的,叫人家姑娘怎么喊自己名字啊? 秦凤池掩唇低笑:“褚公子,您对我有恩,我怎么好随意唤您名讳呢。” 褚楼疑惑地抬头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何秦姑娘今日给他的感觉,莫名地冷淡许多。 他不由失落,讷讷道:“我如今不过是姑娘的护卫,至少……不要这般客气罢。”他顿了顿,又道:“姑娘应该还没吃吧?这天也晚了,船头人多杂乱,你们不必出来,让我去取吃食来。” 秦凤池沉吟片刻,点点头:“那就让松儿一起去,公子的吃食也让她一并买了,切莫推辞。” 褚楼不差这点伙食费,但秦姑娘的好意他不敢辜负,就应了。他看着秦凤池关上门,这才跟在松儿身后往船头走去。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还隐约有些热度,不由更加懊悔。 嗨呀,刚才太丢人了! “褚护卫不必沮丧,”那叫松儿的小丫头笑嘻嘻回头,“凡见到我家娘子的,像你这样的反应稀松寻常!” 褚楼怔了一下,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反应。 松儿若无其事地又转身继续往前走,连走带蹦的,倒十分活泼,却不知她的话令褚楼心中如何波澜起伏。 褚楼心想,虽然已从常三嘴里听闻了关于秦凤池的来历,但那时他并不如何在意。可是松儿的几句话,正印证了常三的猜测。 秦姑娘确挂平康之籍。 其实秦凤池究竟什么出身与他也没什么关系,然而这一刻,他心里却凭白生出些许遗憾。至于为何遗憾,又遗憾什么,他也下意识没敢去深究。 船艄伙夫忙得热火朝天,脚客三两成群打了裹蒸馒头和鱼汤躲到桅杆后头吃,顺道享受一天难得的畅快凉爽,舱客则大多遣了仆人过来买饭,并不在船头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