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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听了也觉得有理,就默默不说话了。 另外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道:“你们只怕不知道,除了知府,咱们本府的首富何员外家也被抄了。唉,我本来是来他的店铺进货的,如今空有一张货单,货却被抄了,该如何是好啊!” 周围一片沉默。 褚楼正好吃完,抹抹嘴插了一句:“你既然有货单,直接去衙门求见同知大人不就好了?那何奉贤是巨贾,同他有生意往来的何止你一人?你去找一找,人多了也好说话,官府抄家也是抄给国家,同你们苦主又不相干,总不至于还要你们替何奉贤买单。” 众人都回头看向褚楼,见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都有些吃惊。 那商人听了恍然大悟,忙冲褚楼拱手致谢:“多谢这位小郎君,我这便去衙门。”说罢也顾不上和众人告别,急匆匆带着手下人就走了。 “听说,昨日何员外刚参加了府尊的宴会……”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由猜测起来。 褚楼见蒙面人久等不来,有些担心对方已经走了。他又坐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先去司理院看看。 他走在大街上,心想:难不成是因为大白天不好蒙面走动? 司理院门口一条街都已经肃清,街头街尾都有人看守。褚楼验了身份这才进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人抱臂靠在大门外,脸上还扣着一张面具。 褚楼:“……” 好风sao一人。 “你戴什么面具?”褚楼好奇地观察了一下,“纸糊的?” 秦凤池眼疾手快钳住他的手指。 “纸糊的就能瞎戳?”他不满道,“你到底要不要进去!” 褚楼讪讪一笑,忙缩回手指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司理院,这趟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狱卒那是之前那位,他见到两人不由乐了。 “小郎君,这位大人,”他拱手行礼,笑道,“您二人来这是……?” “劳烦差爷,”褚楼也笑着回礼,顺手将个荷包塞进对方手里,“我想探视一下旧年同窗,叫陈天永的。” 狱卒收了钱高兴坏了,忙低头用手指沾了口水翻案状,光这一上午他就收监数百人,实在需要找一找才能确定。 褚楼一看,下意识把手往身侧衣服上擦。站在他身后的秦凤池瞥见了,暗暗在心里发笑。 “陈天永……有了,”狱卒眼睛一亮,“这最早几个收监的,哦,原是小衙内啊,您说全名小的还没反应过来。”他啧啧摇头,“就算是金窝银窝长大的,进了大牢也得吃苦头了。” 褚楼闻言,神情黯淡下来。 秦凤池看他一眼,开口:“别废话了,你抓紧时间带他进去,至多一炷香就出来。” 狱卒忙点头:“是、是!这大牢终归阴气重,小郎君刚出去,还是不要待太久。”他在心里也不好说,褚楼这样的也算少见。往日但凡进了这司理院大牢的人,要么是一大家子都进去,就算不是,那也必然是妻离子散,无亲无友了,都恨不得把关系脱得干干净净,免受牵连。 当然了,像陈大年这种案子,一般也不允许人探监。 褚楼默默跟着狱卒往里走去。 第18章 探监之行 狱卒边走边说:“郎君啊,这陈天永和他家里人关在一间,人有点多,要不小的单独提他出来,你们聊一聊?” 褚楼也不太想见到其他陈家人,感激地应了。 陈天永正缩在牢房角落里,周围一片怨声载道,他爹抓着栅栏骂骂咧咧,两位兄长靠在一起抹着眼泪。 “三儿啊,”大哥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你跟在陈大年身边那么些年了,怎么会啥都不知道呢?” “就是!”二哥怨愤地啐了一口,又哭起来,“你要是早知道,咱家还能想办法,哪怕脱族呢!你简直害死咱们一大家子了!” 陈天永自被关进来,已经听了无数次这话了,神情十分麻木。 他张了张嘴,想说,大伯毕竟是长辈,怎么能直唤大伯的名字?但话未出口,又觉出深深的疲惫——没有意义了,家都已经不成家,他们都有可能会死,还谈什么尊长爱幼? 陈天永看看他爹满脸的不甘,看看兄长们恐惧怨恨的眼神,心里涌起巨大的伤心委屈。 难道是他想要到大伯家生活的吗?难道他不想要留在亲爹娘身边承欢膝下?既然当初为了大伯的家产,舍了他出去,此时又有何资格埋怨他? 可是,他一想到几个小侄子小侄女,还有亲娘,又觉得兄长们骂得对。是他这么多年来过得浑浑噩噩,只知道享受,却不思进取。假如他稍微出息点儿,也许大伯做事不会瞒着他,也许他还有能力挽回。 现在一切都完了! “陈天永!” 狱卒在外头敲栅栏:“陈天永!喊你呢,快出来!” 原本关着七八人的牢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陈天永。 陈天永回过神,脸色刷得就白了。 “快些!磨蹭什么呢!”狱卒不耐烦地拿佩刀敲原木栅栏。 陈天永惊惶地四处望,想要得到一点支撑,但亲人们的目光却比他还要惊恐,就好像他这一趟出去便是死刑一般。 没有办法再拖延,他只得咬着牙慢慢站起来,因为戴着手枷,他只能双手一起扶着墙起身,两腿因为长久地蜷缩,酸麻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