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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羽见他一脸忐忑不安,不由失笑,便开口安慰他:“你的反应没错,这么伙人从咱家后院过去,哪能当作不知道?换成是我也得跟上去探探究竟。” 他话锋一转,又批评道:“但是你实在太鲁莽,就算来不及拿剑,马厩那里的铁钎铁钳,还有马鞭,哪样不能顺手拿上?再者说,你又知道他们前头没发现你?” “万一他们早就发现后头有人缀着,故意引你到林子深处,前后包抄伏击你,这会儿搞不好你就已经沉到南湖底下去了!” 褚楼越听头越往下低,这么一想,他露出的破绽太多,简直跟个筛子似的。今晚能保命回来,估计还亏得人家赶时间,再加上自己反应快还豁得出去。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底子扎实,不怕硬抗,”宁羽摸摸他脑袋,“但你没走过道,对人对事经验太少,越这样,遇事越要谨慎!千万别逞英雄!” 褚楼恭恭敬敬地拱手:“是,我记住师哥的话了。” “记住就好,”宁羽拍他肩膀,“早点睡吧,明天我再把这事告诉师父。” 两人这便各自回屋。 褚楼反身阖上门的时候,脑袋里闪过师哥那句“逞英雄”,突然心虚。自从他来了嘉兴,根本没跟师门提过他在天津府的经历。早前还想着,回来定要跟师兄们吹一吹他英雄救美的故事,谁知道救了个女刺客,还差点卷入地方重大贪腐案。 哎,他以后一定要当一个冷漠无情的钢铁直男,绝对不再管闲事! 寿宴当日,宾客云来。 偌大的厅堂正中央有一个金边红底的巨大寿字,四下挂彩。宴客厅里高朋满座,不少江湖人士都举杯齐贺,喝酒划拳,好一派喧腾热闹的景象! 宁熊飞带着徒弟们一桌一桌的敬酒,时或发出朗朗大笑,整个人春风得意,红光满面。 永安镖局的总镖头成刚对他举杯,调侃道:“老宁啊,我看你这不光是过大寿高兴,是不是还有什么美事没告诉咱们老哥几个?”说罢冲这桌其他几个有名的镖头挤眼睛。 大家纷纷开始起哄。 宁熊飞暗自得意,心道,我光棍这许多年,如今有媳妇儿了,能不高兴吗? 要不是他家大掌柜不乐意,他都恨不得把寿宴改成喜宴,反正一样收钱嘛。 他轻咳一声,把躲在几个徒弟后头的褚楼提溜过来,拍拍对方脑门:“我家幺儿回来常住啦,还要走镖争镖头,有出息了,我能不高兴吗?”又对褚楼说,“去,给你这些叔叔伯伯敬个酒。” 褚楼心里直叫苦,面上笑嘻嘻地,举着杯子对一桌子镖头们敬酒:“小子好久不见诸位叔叔伯伯,借我师父一杯酒,也祝叔叔伯伯们青松不老,生意兴隆!”仰头喝尽了酒,翻倒给他们看。 “好!痛快!”成刚不由拍掌,表情充满激赏。一桌人都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起褚楼,更让宁熊飞得意万分。这桌人都认识褚楼,这会儿看他,都不免有些嫉妒老宁的运气。随便救个小孩,也能救到侯府的小少爷,堂堂一品镇国将军的嫡子啊!还不算,这小不点还这么孝顺老宁,正儿八经地拜师呢! 瞅瞅老宁那副嘴脸,一屋子十来个徒弟,敢情就这个是亲儿子。 褚楼见他们互相拍马屁正乐呵,赶紧躲到师兄们身后。 最烦这种场合敬酒了! “你这算啥?”宁飞小声对他说:“知足吧,我看你是不长记性,七八岁那会儿,师父还让你给大家耍棍子玩呢!你嘚瑟的小样儿我到现在都记得,非让人家承认你是美猴王!” 什么——不、不可能! 他咋会这么中二这么蠢? 褚楼震惊。这样悲惨的往事,为啥他跟失忆一样完全不记得? 宁飞遗憾地看他:“可能你自己事后也觉得丢脸,就给忘了呗。” 褚楼:“……” 那头成刚又灌了宁雄飞一杯酒,突然四下看看,奇道:“老宁,你家大掌柜哪儿去了?这样的大日子他竟不露面?” 他嗓门极大,周围几桌人都竖起了耳朵。 宁雄飞握拳抵在唇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嗐,老孙这几日着凉,这会儿估摸喝了药睡着呢。”脸上故作发愁,实际内心有点自得。 成刚等人一听,倒抽一口气,这病的连杯水酒都不能来喝,得多严重?他们都知道孙大掌柜对威远镖局来说就是二把手,不由都开始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宁雄飞。 一旁的宁羽瞥了一眼这些江湖成名人物,再看看自家师父,忍不住偷偷叹气。 他忙笑着对众人解释:“先生倒没有大碍,大夫说不用吃药,只管好好休息,是我师父不放心,非叫大夫开方子,还不许他下床,可把我家先生气坏了。” 大家一听,这才放下疑惑。 成刚笑骂道:“你家老孙要是知道你这么瞎说话,非骂死你不可。” 宁雄飞不以为意,暗自嘀咕,昨晚骂得还不少吗?他都习惯了。 宴席正热闹着,外头突然一阵喧哗。 褚楼和宁飞几个正缩在靠门口那张桌子上吃菜呢,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前院大门。 只见大门口突然进来四五个敲锣打鼓的手艺人,满院子顿时充斥着“咚咚隆咚噌”的锣鼓响,随后便跃进来两头“刻木为头丝作尾,金镀眼睛银帖齿”的彩狮,一头白须刘备狮,一头黑须关公狮,威风凛凛,跟着最前方的大头佛翻腾、追逐、跳跃,时而顺着地面打个滚,活灵活现。气氛顿时炒将起来,沸沸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