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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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卓讲的这些话,光是季沉听着都觉得疯狂至极,更何况是顾寒生呢? 【她剪了一截自己的头发代替江平生的骨灰放进那个单xue墓里。】 这句话像是魔音一样在顾寒生的脑海中掠过。 所以他此刻又怎么能够去接凉纾呢? 而见到她又应该说些什么? …… 虞山别墅。 凉纾发现她被关在书房时,顾寒生都已经离开了。 她打开门,想找顾寒生,但门口的两个保镖像两尊门神一样。 不管她说什么,对方就是不让她离开半步。 后来天色越来越阴沉,外头雪下得很大。 看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她再度打开房门,外头的两人根本连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我要找顾寒生。” 她给他打电话,顾寒生没接,凉纾只能问这两人。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眉眼凌厉,手指抓着门框,“我是顾太太,看你们谁敢拦我!” 凉纾裹紧外套迈开脚步,突然有一只手臂橫垣在她面前,对方一脸面无表情,“太太,没接到先生的命令前,您不能离开这间书房。” 寂静的走廊里,有冷风吹过。 凉纾朝楼梯口附近的房间看去,里面一片安静。 她攥紧手指,“我是来给那位病人输血的,不是说对方情况十万火急吗?这血量要是供应不上,你们这些人全都要被顾寒生给解雇!” 其中一个保镖似是用很惊奇的目光看了凉纾一眼。 身为顾寒生的太太,还要输血救人? 太不科学。 最后,凉纾见没有人理她,她伸出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皮,有些无奈地说,“我生病了,我右眼皮跳了一下午了,你们要是再拦着我,不要怪我不客气。” 两人不为所动。 她折身回书房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名贵的青花瓷摆件,然后当着两个保镖的面打碎在地,碎片散了一地。 有佣人听到声音急急忙忙地跑上来,看到的是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身侧匆匆忙忙地跑过的画面。 …… 零号公馆今日例行大扫除。 从下午两点就开始了,曲桉盯着屋子的角角落落,几乎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 接近下午六点。 顾寒生跟凉纾一前一后走进零号公馆的大门。 前者坐的车,后者踏着漫天的飞雪,手指时不时按向自己的右眼皮。 但他们却不是同一时刻进来的。 顾寒生回来时,曲桉正带着别墅的佣人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见到凉纾没有跟他一起,她忙上前来问,“先生,太太呢?” 然而男人一脸肃杀之气,看都未曾看曲桉一眼,迈着长腿径直朝楼梯楼走去。 他身上还带着寒气,曲桉想到下午凉纾在餐厅说的话,她忙笑道,“外头天寒地冻,出去走上一圈整个人都还是冷的,先生还是赶紧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了,不然等会儿太太看到了心疼。” 心疼这个字眼狠狠地戳到了顾寒生。 他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哼,顿住脚步,侧头用那双宛如深潭的眸子看着曲桉。 曲桉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她笑了笑,“宅子里老太太吩咐趁着新年前将公馆上下都重新打扫一遍,说您和太太婚礼的事来年就要提上日程了……” “曲桉。”顾寒生伸手掐着眉心,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曲桉有些讷讷的,看着男人朝楼梯走去。 而不经意一转眸,落地窗外,有另外一道身影从黑色的铁艺雕花大门进来,漫天的大雪,凉纾走路像风,身子却十分单薄。 曲桉哎了一声,忙取了一旁的伞跑出去。 …… 顾寒生刚刚走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齐真。 齐真睁着眸,表情怯生生地看着他,而齐真手里,捧着一个略精致的黑红色盒子,红木质地。 而盒子正面留着一个一寸大小照片大小的地方,里面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照片上这张脸上是再弄的灰色都掩盖不了的nongnong笑意。 这是什么盒子,不言而喻。 顾寒生目光很快地掠过,很快就将这张脸和脑海里的名字对上。 身体仿佛突然间坠进了冰窟,铺天盖地的寒冷侵蚀着他。 齐真手指微微颤抖,她抬眸看了一眼顾寒生,随后很快低下头,“先生,这是我在太太的车上发现的……太太……” 男人身子微微有些佝偻,垂在两侧的手指在发颤,他伸出手,打断齐真的话,“给我。” 齐真咬了咬牙,露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她闭了闭眼,提高了声音,“太太竟然在自己的车里藏了一个死人的骨灰,并且这东西还不知道在零号公馆放了多久了,这要是宅子里老太太知道了,可……” “我说给我!”顾寒生目光像淬了毒,他冷笑了一声,嗓音像被外头风雪浸透了似的冷,“你也找死?” 齐真心里有些怕,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寒生那张脸,不放过他面庞上任何一点儿细微的表情。 随后,齐真抱紧了臂弯里的骨灰盒,低声道:“先生,我只是想让您看清太太的真实面目,想来,一般人不会在家里放这东西,但是她……” 顾寒生心里堵着一股气,这股郁气在此刻往更加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在皇城会所,他控制了去问谢卓江平生骨灰去向的想法。 但命运好像就是喜欢捉弄人,短短一个小时不到,“他”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此刻,顾寒生右脚朝前迈,手指跟着也就伸过去。 齐真往后退着,直到从两人身后传来女人惊恐又近乎撕心裂肺的怒吼,“你们在干什么?1” 齐真踏空一级台阶,心头失重感骤起,为了稳住身形她倏然松了手,而手肘顺势碰倒了一旁的盆栽,一时间,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 而在凉纾眼中—— 骨灰盒从高处坠落,在接触到地面时盖子弹开,里面的罐子摔得稀碎,里面灰白色的粉末跟随着陶罐碎片洒了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与此同时,从扶手架子上跌落的盆栽也摔在楼梯上。 于是,白色的骨灰里还混进了黑色的泥土。 凉纾身体十分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指掐的手心一阵发疼,整个人仿佛忘记了呼吸,她红着眼眸,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上那一片狼藉。 身体里的某根弦,好像突然间就断了。 除了凉纾,其他人也愣住了。 而事故发生的那一刻,顾寒生首先去看的不是地上被洒的骨灰,他眼中的景色,是凉纾。 或许此刻的凉纾不能称之为景色,她脸上带着肃杀之气。 下一秒,那眼神直直地朝他看过来。 顾寒生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对上她的眸。 他眸底情绪格外雾重暮霭,瞳仁漆黑,薄唇抿的紧紧的。 而凉纾……此刻凉纾眼中,是恨,也是心如死灰。 齐真在一旁瑟瑟发抖,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而曲桉呢,曲桉看到这一切差点晕过去了。 气氛异常沉默。 静到仿佛能感受到空气在几人之间流过。 凉纾闭了闭眼,再度挣开时嘴角有笑意蔓延开来,只是这笑看的齐真很渗人。 她站在缓步台上,随后迈着步子绕开那些粉末一步步地朝楼梯上身形颀长的男人走去,眼里只有他一人。 一步步,仿佛踏在人心脏上。 直到凉纾在他面前站定,女人眼里笑意凉薄,和他目光对视上,却什么话都没有。 “啪——” 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时,寂静的空气中突然想起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凉纾打了齐真。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 这一巴掌几乎用了她全部的力气,齐真被她的力道扇得差点站不住身体,她朝前踉跄了两下,眼看着就要踩上那些粉末…… “齐真,你的脚要是敢踏上去,你今天必定去掉半条命!” 齐真忙想收回脚,微微一回头,对上女人嗜血的眸,她被吓得浑身一抖,身子顺着楼梯栏杆往下坠。 视线往下,是一堆渗人的骨灰。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男人目光凉薄地看了眼齐真嘴角的红色血迹,心头如狂风漫过荒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齐真浑身发抖,下一秒,凉纾盯着她冷笑,“你现在立马滚出我的视线!” …… 齐真连滚带爬地朝楼下奔去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曲桉。 现在,二楼楼梯口只剩下他们两人。 凉纾这才重新去看顾寒生。 男人目光里是nongnong的嘲意跟讽刺,他看着地上那一堆东西,最后看了看她,完全没有任何自责的意思,他开口,“顾太太今日难得在下人面前威风硬气了一回,属实难得。” 凉纾攥紧手指,紧紧盯着面前这张脸,“我看到了,这盒子你打翻的。” 她睁着眸,明明是温度适宜的室内,可凉纾就是觉得自己很冷。 刚刚齐真跟曲桉在这里时,她还能忍住。 可眼下,只剩下她跟顾寒生。 她不去想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看着他,面前这张脸,俊美如斯,只是眸底带着nongnong的阴翳,这张脸这几天几乎就要深深地刻在自己脑海中了。 这是她的丈夫。 是日日夜夜都睡在自己枕边的人。 凉纾突然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不顾自己的狼狈,倔强地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来一个头的男人。 她哽咽着,“他叫江平生。” 只短短一句,就逼出了凉纾更多的眼泪。 脑子一阵缺氧,凉纾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住了,她只得用力攥紧手心,努力平复内心如同擂鼓的情绪。 女人微弱的嗓音继续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江平生和凉纾,曾经是一对很相爱的恋人。他陪着我度过漫长的孤儿院时光,陪我度过黑暗的大学时代,后来他死了。” 最开头那两句话,就像箭一样插进顾寒生的心脏,那个地方瞬间血流如注。 但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十分平静。 可无人知道,他垂在身侧手指一直都在发抖。 凉纾眼眸一低,又是一滴晶莹的泪花落下,“我的人生一塌糊涂,但我也想努力活着,算计你跟我结婚,我目的不纯,我是市井女子,我坏。我本来没打算忘掉江平生,但婚后的顾先生实在是太好了,我动摇了,我想继续好好活着,某些时候我贪恋这种好……” “所以就算忘不掉,我也想努力去忘。那天晚上,你问我我们领证那天我去城郊公墓是不是有什么人要祭拜,我回答是,如果当时你肯多问几句,只要你说出江平生的名字,我可以将我跟他的过往都说给你听……” “但你没有问。那天晚上的顾先生跟往常无异,但用晚餐时却喝了三碗我熬的汤……如果你愿意等一等就好了,江平生是刻在了我骨子里的人,要彻底剔除很难,可若能让他入土为安的话我心里终归会释怀好受一点……” 凉纾突然间蹲下来,觉得脑子一阵缺氧,“就在明天……明天……但你把一切都毁了。” 顾寒生低头看着她伸手去捧那些已经散落在各处的粉末,好多都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没办法分开了,所以凉纾一起将它们都捧在了盒子里。 她跪在楼梯上,顾寒生眼尖地看着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皮下方滴落,转瞬之间就融进了泥土里。 他突然间觉得喉头一阵发紧,他俯身一把将她扯起来,猩红着双眸看着她,语气十分冷绝,“不准捡。” 凉纾看着他,用另外一只已经脏了的手掌盖在他手背上,她笑了笑,“顾先生真是……你的心头好快要死了我就得立马屁颠屁颠儿地跑过去给她输血,而我在意的人被挫骨扬灰了你却连这点儿灰都不准我碰……真是太双标了。” 看着他拧成了川字的眉心,凉纾手指用力扳着他的手指,接着又笑了笑,“我倒是忘记了,我是您的移动血库,您的白月光出事了我当然得屁颠儿屁颠儿凑上前去,毕竟这一字一句都是从我嘴里蹦出来的,我认。” 她终于挣脱掉自己被他钳制住的胳膊,因为太用力,差点跌倒。 男人想拉她,却被凉纾一把避开,她冲他怒吼,“可是你不该毁了江平生的骨灰……” 凉纾冲着他摇头,“不,不,我知道不是你,是齐真,我是不该占着顾太太的位置做这种事,但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说到这里,凉纾又没忍住眼泪,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嗓音看起来没那么哽咽虚弱,“初来零号公馆,我被阿云所伤,监控明明就拍到了齐真的恶行,可你视而不见。” “感恩节当天,零号公馆上下各处都插满了新鲜花束,通往花房的长廊,我被散落一地的玫瑰刺伤到脚,这事你不知道我不说了,但齐真要往卧室里放新鲜月季,那段时间我身体不好整夜失眠,这东西会让这种情况加重,而你明明知道,却只训斥了齐真两句。” “餐桌上,齐真‘不小心’将热茶洒到我手背上,你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于是你就以为齐真是真的不小心,你就以为我是真的没事……” “当然,还不止这些,我再不济也是顾太太,但顾寒生,你的佣人明里暗里对我做小动作、冷嘲热讽,这些难道不是你纵容的么?!” 凉纾说完,身体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她又重新蹲下,闭上眼睛感受着脑中牵扯的神经。 头顶传来男人凉凉的嗓音,“所以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顾太太,知道是我顾寒生的妻子,当初拿着东西威胁我的时候那股釜底抽薪不顾一切的狠劲儿呢?连个佣人都收拾不了?” 头顶有阴影突然之间包裹着凉纾,她没抬头,但是鼻息间的烟味更加重了。 男人蹲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她湿润的长睫,“是收拾不了,还是不想收拾?” 顾寒生看着她脏兮兮的手指,笑着,“你把零号公馆当什么了?当酒店,当临时落脚点?还是把自己当做客人?你凉纾是什么人,但凡有一丁点的感情,也不至于让一个不入流的佣人这般对待!” 说完,顾寒生起身,他冷冷地看着她,薄唇微张,“给你三分钟,拾起这些粉末。” 凉纾眸子眨着,她知道顾寒生不是在开玩笑。 她脑中回响着他最后两句话,随后疯狂地伸手将地上凌乱的泥土跟骨灰粉末都捧到盒子里,最后完成时,她松了一口气,抬眸脸色苍白,嘴角绽放出笑容,“真是谢谢顾先生了。” 顾先生…… 她嘴角的笑简直刺眼极了,顾寒生冷嗤,“顾太太,事不过三,这个道理你懂么?” 她今天前前后后加起来,不知道叫了多少句的“顾先生”。 顾寒生说完,两步踏下台阶,抱起她面前已经跟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骨灰粉,转身迈着大步朝楼上走。 凉纾眸子闪了闪,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书房里。 顾寒生随后将那东西搁在办公桌上,凉纾站在门口紧紧盯着他,“顾寒生,你要做什么?”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当着她的面抖出一根烟点上,凉纾看不出来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她所有情绪都跟那个惨败的骨灰盒绑上了。 她一上前一步,顾寒生就朝那盒子看一眼,“你再动试试,既然你说我毁了它,那么我能毁一次,自然也能毁第二次。” 凉纾不敢上前了,她牙齿将下唇咬破,斑驳一片。 顾寒生看着她脏兮兮的手指,眸色一暗,将烟头咬在唇齿,起身拉着她的手指就往门口走。 男人脚步又急又快,凉纾一路跌跌撞撞被他扯进卧室洗手间。 在他打开水龙头的那刻,女人瞳孔微缩。 他扯着她的上手往水流下面放,凉纾一脸惊恐,不停摇头。 顾寒生显然没什么耐心了,他单手捏着她两条纤细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取下唇间含着的烟头,又烟灰落在盥洗盆里。 他眯了眯眼,“我给你洗还是自己洗,你选一个。” 凉纾将手往手挣,毫无疑问,挣脱不掉。 她咬紧牙关,“不洗。” “真不洗?” 凉纾没说话。 顾寒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笑,一把扔了手中的烟头,鞋底顺势踩上去,空出来的那只手扯着她的手腕就往前—— “我说了我不洗,我就是不洗!” 白皙的手腕上泛起一阵深红,凉纾咬着下唇十分抗拒。 身侧传来男人冷漠的嗓音,“这么爱他?” 凉纾抿着唇,倔强地没有回答。 “他的骨灰粘在你手上,你这么舍不得,岂不是得把双手砍掉了?” 闻言,女人倏然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似是没想到顾寒生能说出这种话。 他一脸冷绝,郁气横生,那嗓音没有任何温度,“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会石更。” 然后趁着凉纾没反应过来时,手上一凉,她的手已经被顾寒生拉到了水流底下,他用力搓着她的手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凉纾看着污水慢慢变得清澈,眼泪又开始无声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热泪就砸在顾寒生卷起来的手腕上,烫的他眼皮一颤。 但凉纾没能看到。 她模糊的视线里只觉得自己双手疼的厉害,她想说不要搓了,已经干净了,可是一出口全是满腹呜咽。 顾寒生关了水龙头,看着她,“你哭什么呢?” 这种折磨终于结束了,凉纾将手抽回去背在身后,仍旧低着头。 顾寒生是又气又想笑,他抬起双手抹了一把脸,瞧着她,“你还委屈上了?” 凉纾抬眸望了他一眼,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 “我恨死你了。”她说。 男人闻言,表情除了淡漠就是凉薄,他扯着她的手指往外头走,目的地是书房。 他说,“今天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想掐死你,来,我倒要看看我们之间谁先死。” 一边拖着她走,顾寒生一边说,“爱他是不是?行,我看看你有多爱,本来该是他的墓xue到最后你剪了一撮自己的头发放进去却变成了你的衣冠冢,你想说明什么?他是已死之人,而你是未亡人?” “阿纾,你简直太不把我顾寒生当回事了。” 他可以容许她有自己的过去,只要她坦白。 但看看他的小妻子都做了些什么? 他一脚踢上书房的门,又一把将她摔在书桌前,凉纾双手撑着桌面,咫尺的地方就是江平生的骨灰。 而空气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