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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饶有兴致在白雾里,观察那些脸红脖子粗的铜牙与九黎武士们,他们和索兰分组竞争,没一次赢过,大男人们的自尊心被各种按在地上摩擦。要说手起刀落痛快杀人,男人蛮力是占优势。但方征给出的指导路线并不是硬拼,而是游击sao扰,以最小的代价最精准打击。索兰制定具体战术目标,劫掠多少货物,除掉几个哨岗,量化后又以竞争模式开展,边熬敌人边熬队友。 当初她就是这样一步步,从铠役军中脱颖而出,获得那些武士们的尊敬爱戴。现在不过是把十年前做过的事再做一遍,轻车熟路。 巴甸王妃已经被阻了半个月,打又没法痛快打,走又走不动。地貌又招不来大的蛇。其实这也是方征阻她的原因之一。要是回到了潮湿阴郁的南方森林,再招出点蛰伏良久、饥肠辘辘的大蟒,在地缘上又有威胁。能杀掉她再好不过。但巴甸王妃防备森严,她那几个会蛇巫手段的兄弟也有一套。以留在那边的寥寥武士来说,不太容易得手,才采取游击策略。 方征每天都要靠白雾观察远方情况,召开多地会议。其结果就是每天他都劳累过度。这些疲劳并不会缓慢释放,而是等他停止白雾观察后,积攒到较高程度突然释放。程度完全无法预测:比如有一天他不费多少口舌和脑筋,等结束后甚至能去田间地头转转。但有一天遇到了棘手问题要思索、对接和解决,等结束后他就直接昏在桌上了。 方征这不稳定的身体状态可让子锋心急如焚。子锋司刑,有了犯人都要处决。但他寸步不离守着方征。把司刑时间定在了十天一次,百仞枝每次都敲得又急又重。那些人向他诉说小秘密的时间也被他压缩到了每日半个水时(一个小时)。其他时间就陪着方征。 每天方征理事的时候,子锋就在周围看护。方征经常吃饭喝水都顾不上,子锋已经很熟练地喂他。华族的难题,子锋也会一起竭尽所能思考解决方法,他不想让方征那么累。但百废待兴,每隔几日方征还是要被那白雾弄得累虚脱昏倒一次,子锋立刻就给他按摩善后,驱除疲劳。 子锋十分心疼方征,他去找那几个长老和星祭者,薅来了几味提精神补气血的草药,让老东西们制点无损身体的补丸给方征。方征吃后症状有所缓解,但药材里有参根、枸杞等温补类,方征精神好起来的时候容易流鼻血。有一日方征晚上休息时,流了一鼻子血,刚下床清理。子锋就移开石灰岩钻进来了。 子锋还是睡在他隔壁,他在墙上掰开的那块石灰岩门洞不准备修了。方征平时很累,子锋也不敢闹他精神。看到方征满脸血还吓了一大跳。连忙一起给他用草叶揩净。“要喝点菜叶子汤吗?”子锋记得有一味菜味道非常清甜,能中和上火效果。 “不必。大晚上了。不折腾。”方征弄干净后重新倒回床榻上,看子锋想流连又不敢多待,欲言又止看他的模样,不禁笑了,招招手道:“小锋。” 子锋眼睛一下子亮了扑过去,在方征怀里蹭了蹭,“征哥哥,我好怕你太累。” 方征感受着那沉甸甸环在怀中的温暖,羽毛盖住了眼前所有光线。只觉得十分安心舒服,不禁道:“别动,给我搂一会儿。” 子锋意外却欣喜:“我可以一晚上都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方征抱怨道:“你还真的不动,好重啊……” 为什么征哥哥话里有种嫌弃感,明明他不让动的。子锋刚要委屈扁扁嘴,撑起半个身子,忽然又僵着不动了。 “征哥哥……” 方征还以为自己又会火气旺流鼻血,尴尬的是它换了个方向。方征有些头皮发麻,“你还是别动了吧……” 子锋无法,只得又贴下去俯趴在方征身上,乖乖当一只炭火般的暖抱枕。 子锋喉咙发紧,他发现自从三珠树长大后。自己偶尔来撒娇搂着方征同床共枕时,方征也不会那么紧张了。有时候甚至喜欢搂着他入睡,像是在羽翼下汲取某种安全感。他很想……但他怕自己太喜欢征哥哥,会有点失控。现在方征一天都得不了清闲。耽误他明天理事怎么办? 再一次,子锋惆怅想,为什么不能回到首铜山里的小木屋里,世上只有他和征哥哥两人。还有几只豹子,就最完美了。 方征由于天天吃些补药,他身上有股草药香气。子锋就拱在他颈肩里深深嗅着,喃喃道:“征哥哥,你好香啊。” 方征自己倒是闻不到,“不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身上香来香去的。” “不奇怪啊。”子锋露出犬齿轻轻在他脖颈旁磨蹭,“就很想……想咬这里一口。” 方征笑:“幼稚。” 子锋理直气壮幼稚,真的在他脖颈咬了一口,又轻轻吻着那里。感觉到方征全部身躯都放松了,愈发在床里深陷进去。这床垫是方征摘野棉花铺的,子锋喜欢睡这里,和征哥哥身体一样软。 他在黑暗中沙哑问:“可以吗?” 方征不置可否,没答应,没拒绝,沉默着象征性推了推子锋。但那轻飘飘的力度完全不走心。 “我会很温柔很慢的……”黑暗中保证的声音。 方征偏过头埋在发丝下,闭紧眼睛。“……还要很轻。” 第二天。 方征在华族里所谓的“特权”,也就是一日三餐不用自己动手做、有个内务来扫除房间里的灰尘、几个武士守卫在他起居外面。若用其他四境的王庭来比对,可谓清俭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