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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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风有些凉,按道理是不应该在外吃饭的,这样很容易生风寒,但是赵昶安也不在乎,他巴不得生病。 不过旁边的侍卫可不愿意了,“汪老爷,这样不合适。” “没关系没关系。”汪德全笑眯眯地说道,“这酒特别烈,喝一点就暖起来身子了。” 他倒出了一点点给那侍卫一尝,那人喝过酒之后微微颔首,显然觉得没关系,这夜风有些凉,但是酒力很足,喝过了酒,并不会生风寒。 “那你退下。”赵昶安让人离开,又对着舅舅说道,“这酒这么烈?” “我好不容易央着明衍郡主,让她给了我一些,她可和我说了,必须得吃了饭才能喝这个酒,三殿下,等会上了饭菜,您尝尝看就知道了。” 听闻是魏昭酿的酒,赵昶安先是一愣,继而笑道:“那我等会要好好尝一尝。我竟是不知道她会酿酒。”最后一句近乎是喃喃自语。 而兴高采烈的汪德全根本没有听到,他此时小心翼翼地把酒放在桌子上,一个劲儿傻笑,显然一直惦记这酒很久了。 饭菜早已经做好了,很快就布好了菜,带了玻璃杯来。 汪德全把酒倒入到了酒杯里,平时喝酒一般是用陶瓷杯,因为酒液是浑浊的,除非是葡萄酒,会出现灵动的绯色,而这一次的酒则是近乎透明的。 赵昶安闻到了浓郁的酒味,正要喝得时候汪德全说道,“一定要小口喝。” 刚刚赵昶安看到了,舅舅那里只带了一部分,赵昶安还是准备多喝一些,不然舅舅就会喝掉这些酒,于是他不听舅舅的,直接一饮而尽。 等到入口,赵昶安才知道为什么刚刚舅舅会这样吩咐,这酒太烈了,入口之后是火辣辣的,酒液顺着食道流淌入胃囊,胃囊也是火辣辣的,他长长地停了一下,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像是酒液化成了火在体内窜动。 “哎哎哎,太多了!”汪德全急得不行,结果他把酒杯弄得波动,连忙就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啧……” 他陶醉地眯上了眼,等到那股劲儿散了之后才说道,“好酒。” 赵昶安放下了酒杯,对着舅舅示意再要一杯。 “不行不行,这酒太烈了,你先吃点菜,再吃几口,我再给你斟酒。” 想到了刚刚入口的辛辣酒液,赵昶安点点头,“小舅舅,你还没说她这是怎么酿酒的。” “这是要给军医用的,说是如果战场上受了伤,可以缝合使用,好像什么灭杀微虫,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怎么酿制现在不能告诉我,我是磨了半天要了这一小坛。” 赵昶安说道:“那舅舅莫要追问。”顿了顿又说道,“也无需告诉母妃。” “你说贵妃娘娘?”汪德全太喜欢这个酒了,忍不住又喝了两三口,这酒太烈很容易就上头,他喝多了就直接说道:“其实没事,你母妃并不讨厌明衍郡主,还想过若是她能够给你做侧妃就好了。” 第153章 他不配 怎么可能! 赵昶安差点把手中的杯子给摔了,现在虽说没有摔杯子,现在也是死死捏在手心之中,他心中更是波涛汹涌。 草丛里有蝈蝈擦翅发出了高高低低的鸣声,赵昶安舔了舔嘴角压住了狂跳的心,现在侍卫不在,但是若是动静大了就会过来。他定了定神,伸手给舅舅倒了一杯酒,“真是好酒,舅舅您再喝一点。” “好好好。”汪德全正觉得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明衍郡主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说这个不合适,三殿下不追问也挺好的,继续喝酒。 等到汪德全喝得再多一些,他的眼神就惺忪起来,开始傻笑。 看到舅舅喝醉了,赵昶安就可以开始追问了刚刚说了一半的话。 那天汪贵妃说了什么,都被赵昶安套了出来。 原来是贺隽升的事情让汪贵妃觉得魏昭是个福星,母妃感慨一般提过要是可以让她做侧妃就好了。 赵昶安想得更多,倘若是没有祁明萱,那岂不是侧妃,而是他的正妃,她也不会是什么太子妃了。 赵昶安喝了一口酒,火辣辣酒液下了肚,对侧的小舅舅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而赵昶安酒入愁肠愁更愁。 其实,就算是魏昭是元安公主所出,她与他之间隔着很多,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希望的,要不然母妃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慨。如果他当时努力一些,是不是就好? 现在喝着酒,赵昶安甚至还想过,倘若是自己按照母妃的意思,去坐了那个位置,是不是就可以娶她为正妃。至于说祁明萱,那也好办,只要人没了就好。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转了转,赵昶安就笑了起来。 他真是喝多了,这种念头竟是也敢有? 太子弟弟确实脾气温和,倘若是他也要想那个位置,对方一定会剑指自己。 他万事不如赵翊林,居然也敢去想那个位置。 还有杀了祁明萱…… 赵昶安想着,作为救死扶伤的大夫是最见不得伤害人命的事情出现,如果魏昭要是知道他杀了人,别说嫁给他了,只怕都不愿意搭理他。 赵昶安沸腾的血冷了下来,他看着呼呼大睡的舅舅,拎着酒瓶走到了树边,靠着树对月喝酒。 他的目光越过这高高的围墙,忍不住想着若是可以离开这高墙,飞至月上该有多好。 夜风忽然起了,吹得夜里有了呼呼的风吹声响,侍卫很快就过来了,看到了趴在石桌上的汪德全,还有靠在树边喝酒的三皇子。 侍卫的腰背佝下,“起风了,殿下还请入内。” 赵昶安并不爱为难这些侍卫,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可悲,这辈子什么事情都是别人替他做得决定,不会去管他想要不想要,而他有了想要的东西,由畏手畏脚地,总觉得面前横了许多无法跨越的困难。 赵昶安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眼睛微微眯起,“我不进去又如何?” 这侍卫立刻跪下说道,“三殿下,请您体恤奴才。若是您病了,奴才们的命就没了。” 赵昶安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有些困难是真的横在面前。就算是没有祁明萱,母妃其实也不会接受魏昭做皇子妃,母妃的那一句就纯粹是感慨罢了,没什么意义。 拢了拢身上披风,赵昶安往前走一步,“让人扶着小舅舅,我不为难你,我现在就回房。” 其实赵昶安还知道一件事,倘若是他不答应,这侍卫也不会纵着他,仍然是会把他送到房中,然后再和贵妃娘娘请罪。 他就是这样被约束了一辈子的人,他这样的人,何必去捞那水中清凌凌的月光,让她一起被困着束缚? 他何德何能,也不配的…… 赵昶安想着,他不配,他处处不如太子,或许比太子多的就是一颗真心,但是真心也没什么用,他的真心太多的束缚,也要压着她在高墙之类,压着她一起被母妃呼来喝去,母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太子就算是没有那般喜欢明衍郡主,也应当会尊她,重她的。 赵昶安平日里喝酒,那种微醺的感觉让他睡得很好,今天从舅舅口中知道的事情太过于震惊,他明明酒意翻涌,却无法睡着。 这样一夜躺着,第二日回到了热闹喧哗的三皇子府,他更是有一种厌烦的心理,等到了晚上仍然是睡不着,第三日,就是他与祁明萱大婚的日子。 三皇子府里的灯火彻夜照耀着,院子里已经停了金碧辉煌的喜轿,而天尚蒙蒙亮的时候,祁府里是喜气洋洋,而衣着华美的汪贵妃也出了宫。 今儿是休沐日,圣上无需早朝,但是也不是现在出现,汪贵妃先出了宫,一直等到新郎接到了新娘圣上才会到来。 衣着慎重的汪贵妃在看到了赵昶安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一丁点都不欢喜这一次的婚礼。 汪贵妃那个时候和弟弟说话,只是一瞬间感慨魏昭的福气罢了,就像是三皇子猜测的,光是元安公主是魏昭的生母,她就怎么都不会考虑魏昭,倘若是这小蹄子跪在她面前,求上个三天三夜,她才会考虑。 现在的汪贵妃本来是兴高采烈出宫,看着儿子的模样,就像是冷水遇到了热炭,刺啦啦所有的兴奋情绪全没了。 汪贵妃强忍着怒气,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裳,“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能不能出现点喜气!” 赵昶安的眉眼抬起,温声说道:“这三皇子妃又不是我选的,我有什么喜气好要表现的。” 这样温声细语格外气人,汪贵妃银牙一咬,表情都狰狞了起来,“你一定要这样气我?” “母妃,儿子不敢。” 两人这样僵持着,旁边的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贵妃娘娘,大好的日子呢,等会三殿下就要迎亲了。” 汪贵妃没法,只能够对着赵昶安说道,“我什么时候会害你不成?替你选了祁明萱,定然是能助你的!”说完之后,连忙让自己的侍女替儿子装扮,起码要把他眼下的黑色给压下去。 等到了吉时,赵昶安带着早已经停好的队伍前行,有人吹着喜乐报喜,有宫女撒着花,还有人分喜钱,队伍迤逦前行,后面的仪仗高举华盖,抬着各种辎重。 听闻是三皇子娶妻,街上并不算热闹,就算是汪贵妃让宫女给的喜钱多,但是孩子们是不能出来的,他们被父母约在家中: “可不许去胡闹,这是贵妃娘娘的儿子娶妻,了不得,万万不能冲撞了,不然的话,小心你被贵妃娘娘割舌头!” “好好好不哭了,这次不闹了,等到明年太子成亲,那个时候肯定队伍更热闹,贵妃娘娘的热闹不凑。” “才不凑三皇子的喜事,祁家钵满盆满,都是妖……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不许去!没什么理由!就是不许去!” 宫女们含笑撒花,还有人放炮仗,可惜这队伍怎么都有些冷清,热闹不起来,而汪贵妃跟着出来看了一眼,简直被气得半死。 她连忙用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回到了三皇子府等着队伍过来。 赵昶安不喜祁明萱,也不准备与她圆房,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会记得给对方体面。 去接新娘有催妆诗,他就慢慢念着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催妆诗,有人闹着取笑,他也不生气,慢悠悠地想要配合就配合,不想要配合就僵着,反正他是三皇子,那些人不敢闹得太过,赵昶安不说话的时候,他们还心中打嘀咕呢。 盖着红色盖头的祁明萱手中捏着苹果,心儿是砰砰直跳的,从盖头下看到了三皇子的龙纹皂靴,心中都泛着一丝甜,老天爷疼她,她终于踏出了逆天改命关键的一步。 等到上了花轿之后,刚开始祁明萱心还是跳得很快,几乎压住了外面的声音,等到后半程就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也太安静了一些。 在街上,女院一帮学子们下了车,还有三两步就到了三皇子府邸,正中围簇的就是魏昭。 她入了紫微班后,短短时间诸女就隐隐以她为首,等到圣上降旨她为太子妃,诸女之中她就成了中心人物。 封老太君做了女院山长,这女院的闺秀家中都是朝中清流,他们都认为太子继位是正统,此时魏昭做了太子妃,自然是敬重她,刚开始还让钱宝儿、林虞湘有些不习惯。 “都没多热闹。” “是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女院的学子们只敢偷偷说几句,唯有林虞湘嘿嘿一笑,“到时候太子成亲肯定热闹。”说完了之后,还用手肘撞了魏昭一下。 魏昭正好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赵昶安,他的表情淡淡的,一丁点都没有娶妻的欢喜,结果冷不丁被林虞湘一撞,哎呦了一声。 赵昶安正要下马,听到了动静看了过来,他第一眼就看到的是正中被围簇的魏昭。 眉心的分心不知道是谁选的,是水滴样式的红宝石,滚动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像是她眉心的朱砂痣一样。 这会儿见着了魏昭,他笑了笑,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淡漠,多了点烟火气儿。 这点烟火气儿在要踢轿门,拉红绸的时候又如同轻烟一样泯灭咻忽没有了。 诸位闺秀一直等到迎亲的队伍进入了正门,才从角门里进去,钱宝儿经过贺隽升的事,若有所思地看着魏昭,猜到了赵昶安的心意,而魏昭正看着男宾那边。 圣上已经到了,不少人正在行礼,站在皇帝身后的不是赵翊林又是谁?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再看看魏昭不知道与赵翊林有什么目光交汇,面颊微红,忽然看到了她,魏昭脸色涨红,“我们也上前见礼。” 赵桓到了,皇后是没来的。 沈岚在很多小事上并不与汪贵妃计较,汪贵妃有点私心想要让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在二拜高堂的时候坐在上首,她就大大方方地成全了。 赵翊林只与魏昭进行了目光的交汇,两人在三皇子府里却什么时候说话。 定亲前不用那么多的避讳,定亲之后两人的一举一动像是放在了太阳下,所有人都会看过来,一个有些羞,另一个只能够迁就那抹羞意,没办法直接见面,就往来的书信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