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陛下欠我半座皇陵在线阅读 -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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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箱里的所有书都记着笔记,还有一些批注。

    这个字迹有些眼熟。

    如此惊艳的笔画间的折角,他似乎是印象深刻的。

    铜盆架子旁边,有一面铜镜。

    江瑗在书箱前,不经意抬起头。

    腾光照人,月光仿佛与个人物我相融,显得人也骨rou相莹,仙气凌然起来。

    这无疑是一个好皮囊。

    可这好皮囊……也不是他的啊。

    江瑗不怎么迷惑了。

    毕竟连死而复生都经历后,这种和鬼医扯上关系的事情,他都不怎么惊讶了。

    他露出一个心绪交杂,便显得意味不明的笑。

    他想见他一面。他果真见了他一面。

    第9章

    季玦察觉到了一缕淡淡的冷香。

    他悠悠然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边桌案上的花瓶。

    花瓶里插着一枝白梅。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华丽柔软的毛毯,眼神一凝。

    还未等他起身,房门便被推开,梳着双髻的姑娘端着净面的盘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殿下。”姑娘喊。

    季玦顿了一下,从榻上下来,双手接过水盘。

    他低头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

    然后他抚住额头。

    “殿下?”

    他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先下去吧。”他说。

    ——江瑗的语调他还是是熟悉的。

    那个姑娘便又默默无声地退了下去。

    季玦颇为不适应地看了看自己,或者说看了看江瑗。

    暖阁一整天都热烘烘的,江瑗便穿得极少,外面尚有寒风凛冽,他却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中衣。

    他现在还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为了不受寒而把自己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季玦,颇为新奇地转了转江瑗白皙的脚踝,在地毯上走了几步。

    他走完了,又把视线投向了软榻边的书架。

    经史子集,画本杂剧,兵书乐谱,什么书都有,大多都是半旧不新的样子。

    书架右侧的桌案上,还有翻了一半的书。

    季玦走上前,略微看了看。

    很好,陛下随手批注的习惯还在。更好的是,陛下的笔迹也没怎么变。

    他拿起毛笔,在空白处落了一笔,收势。

    他仔仔细细端详着他刚才写出的字。

    在意识到他对江瑗笔迹的了解不减当年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还不算太棘手。

    他摊开手掌,又把手转过来,看到了手背上那道细细的伤痕。

    ……这个……有点棘手。

    古往今来,四方上下,都被斗法的那两只神鸟扇至扭曲一瞬。

    他见了江瑗,才知道那一瞬间的扭曲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魂魄不稳,甚至容易套错壳子。

    他轻轻地摩挲手背上的伤口,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壳子也出了问题。

    他把江瑗正在看的那本书翻至末页,仔细找寻。

    果然,他找到了一个空无一物的夹层。

    他拿了纸笔,用江瑗的笔迹开始写字。

    “一别沧海,不见足下面已一十五年矣。”

    然后他顿了顿。想说的话太多,竟不知如何下笔了。

    他斟酌着,又换了一张纸,像写话本儿一样,写着鲲鹏与鹓雏的这场战役。

    他相信他透出的信息量足以让江瑗看懂。

    待写完了,他又开始看着第一张纸发呆。

    然后他顺着他的“十五年矣”继续写下去。

    .

    江瑗从最大的那个柜子里,又翻出了一床棉花被。

    他把被子拿在手里颠了颠,确定这是个三斤重的被子。

    他又给床上铺了一层,缩在了床上。

    ——然而这依然没有什么用。寒气是从骨头缝里刺出来的。

    他开始咳嗽。

    似乎他感受到的寒冷,不是外界气温的原因,而是这具身体本身有什么问题。

    他咳出了一口血。

    现在他确定了,他之前确实错怪了外面的风雪,错怪了厚实的床褥。

    他记得以前鬼医的身体尚好,怎的这一世如此孱弱?

    他皱了皱眉,给自己暖了一个汤婆子。

    不足一月,季玦便要会试,若是他们二人换不回来,他岂不是要帮季玦考试了?

    季玦十年寒窗,岂不是白读了?

    江瑗想到自己看戏听曲儿,死于安乐的十五年,默默捂住了脸。

    他给床上支了个木桌子,也开始下笔。

    信手把笔,手背上的伤痕很是显眼。

    江瑗想起了他自己的手。

    今日他手上,也有这么一道细细的划痕。

    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们二人本不宜会面,可现下这情形,似乎定要寻隙见一面了。

    .

    季玦差不多摸清楚了江瑗的生活规律。

    小朝会不去,大朝会看心情去,偶尔去礼部点个卯,但也仅限于点卯。

    他的日常就是晨起后,换上便服,溜达至东十字街南的曹婆婆包子,买两个鳝鱼包子,再添一碗豆腐,用完后沿着长街消食,又溜达至西角楼街张家的铺子,买完香糖果子,又来点金丝党梅。

    他若是心情好了,就又去安乐坊里的戏园子,不拘碰上哪个戏子唱,都给上几张票子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