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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落满怀,摇荡心旌。 不过自傅询把韩悯放在心上开始,韩悯在他心里的分量,从来只增不减。 永安城中,皇宫里、官员家里,同龄的少年人不少,从小到大都是朋友。 但只有韩悯会以为他没钱、没产业、没势力,把祖宅都卖了给他,就那么三张银票也惦记着要还给他。 倘若只是为了韩家平反,可韩悯还会跟他说,输了也没关系,还可以捎带上他,一起逃跑。 真诚又善良。 及至大雪掩盖了韩悯的身影,傅询才调转马头。 幼年相识,年少相知,韩家抄家的磨难,朝堂争斗的诡谲,暂且化作过眼烟云。 他二人就在一句“你放心”与一句“我知道”里,各自定下各自的心意。 * 雪地里,韩悯骑着马,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州界石碑。 石碑被大雪覆盖,隐约可见。 傅询竟然把他送到了柳州的边界。 古时文人求知己明主,韩悯自诩不算正统,忽然也有点动心。 韩悯做西子捧心状:“《三国演义》里,刘备送徐庶就是这样送的,本徐庶有点晕了。” 系统无奈道:“没点出息。” “哪个文人受得了这个?哪个文人顶得住?” “你清醒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韩·正统文人·悯:我顶不住了(胡言乱语) 第6章 韩家三子 柳州与桐州离得不远。 韩悯不与车队同路,只身一人,紧赶慢赶,两三日便到了。 韩家被抄家后,又被贬回祖籍桐州。 如今城中祖宅被抵押出去,一家人就住在桐州城郊外、一处僻静的小宅院里。 回来时,正是清晨。 他翻身下马,上了石阶,从门缝里往里看。 白墙黛瓦,青石铺地。 进门的院落不大,院里一棵梅花树,树下一个铜缸,缸中养着两尾红鲤鱼。 正堂里没有人,墙上挂着韩家一位官居侍郎的先祖的画像。 韩悯推开门,轻手轻脚地把马也牵进来。 把马匹拴在梅花树下,韩悯绕过正堂,走过左边的走廊,到了偏厅。 一面方桌,一个老人家坐在主位上,另有一个青年人坐在他左手边。 桌上摆了些清粥小菜,他们正吃早饭。 那老人家身材清瘦,仙风道骨,蓄着花白的山羊胡须,看见韩悯进来,指着他便要说话:“悯哥儿……” 韩悯连忙“嘘”了一声:“爷爷。” 韩爷爷面露疑色,青年人低声解释道:“爷爷,悯哥儿出去,没告诉娘。” 韩爷爷没太听清,张了张口:“啊?” 青年把话再说了一遍。 韩爷爷还是没听清:“啊?什么?” 青年无奈,提高音量:“他出去我娘不知道!” 韩爷爷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噢!” 这回听清楚了。 家里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韩悯听见厨房里传来好大一声响。 他估摸着,是锅铲,或者是扫帚。 随后便听见有人喊他:“韩悯!” mama喊了你的全名。 韩悯看了看爷爷,老人家正捧着粥碗,认真地把粥吹凉。 于是他站到青年身后:“哥。” 青年名叫韩识,比韩悯年长半轮。 如今细看,才知他坐在木轮椅上,想是不良于行。 韩识握住韩悯的手,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心。 韩悯娘亲母家姓元,旁人都叫她元娘子。 连襜衣都没摘,元娘子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冲出厨房。 再喊了一声:“韩悯!” 韩悯下意识站得端正,脊背挺直,双手贴在身侧,乖巧地应了一声:“您的儿子悯悯在呢。” 元娘子怒道:“你怎么敢——” 喘口气:“一个人跑去柳州!” 韩悯往后退了半步,兄长韩识拉住他的手,试图求情:“娘,阿悯……” 元娘子怒目一瞪:“你怎么敢把马借给你弟弟!” 韩识一噎,缓缓地松开韩悯的手。 帮不了了。 韩悯磨蹭着步子上前,还没说话,便听韩爷爷问:“啊?这是怎么了?” 元娘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你大孙子把马借给你二孙子,他一个人骑着马,跑去柳州找定王。” 韩悯小声纠正:“我不是一个人去,而且我是去赈灾。” 韩爷爷侧了侧脸:“什么?” 元娘子加大音量:“你的亲亲乖孙骑着马,去柳州找定王!” “噢。”韩爷爷转头看向韩悯,却问,“悯哥儿,你哥哥的马好骑吗?” 名副其实的亲亲乖孙。 韩悯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我觉得很好。” 元娘子接话:“我觉得不行。” 韩悯挪着步子凑过去:“我当时问您和爷爷,你们分明说可以的。” “那时你问的是能不能先把城里的祖宅抵出去,可不是你能不能去柳州找定王。” “那筹到东西,自然要送过去的。” 元娘子辩不过他,只能打量打量他。 韩悯张开双臂:“娘,我没事,就是在定王爷那儿蹭了几天饭。” 总归人已经回来了,回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