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她学着楚星的样子,连啃带咬。 而后又捂着鼻子,喝了口药。 如此方便了喝药,又有不方便的事。 吃饭的阵地从榻上又转移到别处,楚星压抑着,到底没真弄她。他太明白自己的性格,尤其在回到这宫里,这熟悉的、将他困囿住的天地之间,他一定会忍不住。 最后一双疲软的手从边上垂落下来,楚星亲吻过她的手背,又叫了盆水。 饭菜早冷了,时辰又往后推了一个,城月又饿起来。 楚星让人把饭菜热过,又重新送过来,喝过药后似乎是好了些,略吃了点东西,不过不如平时多。 吃饱了就犯困,城月耷拉着眼皮,又不太想睡觉。 她有气无力地说话,“楚星……”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反正觉得不□□心。 楚星把她捞起来,放在怀里,宽大手掌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在。” 她眼皮渐渐落下去,直到闭上,传出平稳的呼吸声。 如果楚星没事,也不介意在这里待上一日。 但越近年关,事情越多。 没一会儿,便有人来禀报。 楚星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床榻之上,忍不住啧了声。 出门的时候,又叮嘱她们:“若是她醒了找我,尽快叫人过来通知孤。” “是。”宫人们皆点头。 临走,又想起城月所说的话。 问道:“今日还有谁来过?” 宫人低头答了,说是几位娘娘来过。楚星嘴角拉了拉,吩咐道:“日后除了孤,不许放人进来。” “是。” 楚星出宫门的时候,雪停了又下起来,顺着衣领落进人脖子。他不由想起今日朝上,那些臣子极力反对他让贵妃住坤宁宫的事。 这本是他的私事,他喜欢让谁住哪儿,便住哪儿。 他们只知道指手画脚,烦人得很。 楚星又觉得自己恼怒起来,他眉宇之间又现郁色,大步上了轿撵:“走吧。” · 李珠抵达寺里已经有两日,一切安定下来,除了山上天气格外冷,其他一切都好。 她连一个宫女也没带,孤身一人。 这云安寺里条件还好,也没人为难她。李珠刚做了功课,推开自己的房门,屋内已有一个男人在等。 李珠皱眉:“兄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李珠的哥哥,李瑾。 李瑾穿着一身深灰色斗篷,帽子已经摘下,杯中的茶也喝了一半。 “是父亲叫我过来的。”李瑾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位置。 李珠叹气,在他身侧位置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父亲有什么话?兄长尽管说吧。” 李瑾看她一眼,这meimei也算从小娇生惯养,如今却是一身布衣,看来略显狼狈。 “你为何会被罚?”李瑾问。 李珠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她想起自己被罚一事的经过,不知道从哪儿说,只好含糊其辞:“冲撞了陛下,所以被罚了。” 李瑾闻言冷笑一声,“你看,这位陛下就是如此暴戾恣睢,他不高兴了,管你如何。” 李珠沉默不语,她曾经也这么以为。甚至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结果没有,她活了下来,只是被罚来这里而已。 她觉得似乎陛下也不是那么暴戾,正欲开口:“兄长,但是我没损伤,只不过是来了这里,或许……” 李瑾冷笑一声,眼神也冷下来,眼风扫过:“你想为他辩解吗?珠珠。” 李珠张着嘴,却哑口无言。 “我没有。”苍白无力。 她明白父亲和兄长对陛下的怨恨,毕竟两年前,她的大哥,便是死在陛下手中。 从那之后,父亲和兄长便记恨陛下。 她从前也记恨,可同时又怀疑这种恨。 自从大哥死后,父亲和兄长便一直在谋划,推翻陛下。 站在李家人的立场,李珠觉得能理解他们。可是李珠又觉得矛盾,他们总是说陛下暴戾,不适合做一国之君,他们是为天下百姓谋划。 可这话的真假有几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何况大哥的死…… 李珠摩挲着杯子,闭眼不愿再想。 听见李瑾道:“这一回你被罚来此处,你可知道宫里有大变故?” 李珠摇头:“我不知道,有什么变故。” 李瑾又是一声冷笑,声音里还透露着几分兴奋:“陛下宠幸了一个女人,封了贵妃,贵妃身怀有孕。” 他简单交代出如今局面。 李珠闻言倒是意外,“哦?” 她还以为陛下不会有女人,这消息听起来令人惊讶。 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李瑾见她这么问,笑道:“好meimei,这当然和咱们有关系了。你可知道,这位贵妃是个傻子,她若是能剩下一个皇子,岂不是可以利用一番?” 李珠皱眉:“你们想做什么?” 她直觉他们要谋害人的性命,可若是如此,又与他们口中所说的话,互相矛盾。 李瑾将杯中的茶水全部饮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珠珠,你可是姓李。” 李珠又沉默。 李瑾又道:“待你回宫之后,父亲会做安排,到时候再告知你。” 李瑾说完,便从旁边的窗户出了门去,不见踪影。 房间里剩下李珠一个人,她将杯子转了一圈,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冷掉。她倒了冷掉的茶水,又重新倒了一杯。 她想起大哥的死。 她和大哥其实并不熟,因为大哥成日里游手好闲,那时分明父亲和二哥也常常痛骂大哥不成器。可等大哥犯了事,没了命,他们又言之凿凿痛恨起陛下来。 李珠又叹一口长气,抬手关上了窗。 第49章 弄玄虚 过几日就是除夕, 这日子是属于热闹的,民间热闹,宫里也热闹。 年二十五的时候, 坤宁宫就已经热热闹闹挂起了红灯笼,还剪了窗花, 喜庆得很。 只不过不许人来, 来来去去也就楚星与城月, 还有一宫的奴才。一宫奴才和城月倒是处得好,她每日在宫里各种玩, 叫着她们一块玩,也没架子。 宫人们唯怕陛下。 每一回陛下出现,宫内一下子气氛就冷下来,堪比外面的冰天雪地。 就比如这会儿,楚星刚下了朝便匆匆赶来, 他进门的时候不许人通传, 每一回都没声音。人到了门口, 才发现。 但是陛下自带冰天雪地的气质,人到门口, 众人便噤若寒蝉。 一时间,皆都无声退下去。 只剩下城月一个人。 城月还在院子里踩雪,她玩得正起兴,认真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星的到来。 楚星对这种忽视已经习惯,反正他只要出了声,他的月儿一定会扑过来。 楚星出剩咳嗽一声, 把城月从玩闹里拉回来。 她回过头,见了楚星, 眼睛一下亮起来。 笑颜如春,三步并作两步起身朝他跑过来。 楚星稳稳接住人,她应该是吃过马蹄糕,身上还带着糕点的香甜气息。 楚星埋头轻嗅了一声,声音也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好像重了点。” 城月闻言懵懵懂懂点头,悄悄凑到他耳朵边上:“因为我刚才吃了一碟糕点。” 楚星无声弯动嘴角,“嗯,糕点好吃吗?” “好吃。”说起糕点,她眼睛也亮晶晶的。 “特别好吃,可惜被我吃光了。”她下巴往后缩了缩,说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两天喝过药,又配着熏香,她胃口好了很多,吃的东西也多了。 楚星看她一眼,忽然倾身,直到尝到一嘴甜。城月对此从来不反抗,甚至还喜欢得寸进尺。 “确实挺好吃的。”楚星含笑说道。 宫人们虽然退到一边,但仍旧在,城月看一眼她们低着的头,又把头埋进楚星肩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