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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励不明所以,坐在案前写东西。那小太监恁地胆大,凑上前来,见他写的东西不是从右往左,反而是从上往下,不由得纳罕,多看了几眼,小声道:“陛下,这给菩萨的经书真奇怪,阿勤虽然不识字,可也没见过这样写的。” 顾励笑道:“嗨,这哪是什么给菩萨的经书,这大好时光,用来抄劳什子经书岂不是浪费。” 这叫阿勤的小太监一呆,清秀的小脸上一红,扭捏道:“陛下,这样不好吧,在这地方做这种事……” 顾励纳闷道:“做这种事怎么了?熟能生巧,多练练总没错!” 阿勤脸更红了,默默伸手解衣袍,一面往顾励身上软倒。顾励愕然,头皮都炸了,慌忙推开他,问道:“你干什么你?!” 话一出口,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伺候的小太监阿勤跟原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好你个原主,不理朝政,耽于享乐,亲近佞臣也就罢了,居然还狎戏娈童! 阿勤被顾励推搡质问,也愣了,又羞又愤:“不是陛下说多练练总没错吗?陛下怎么出尔反尔,戏弄阿勤?!” 顾励气坏了,正色道:“朕这练习公文写作呢!你……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亮出案上一行字:《关于在朝廷上下开展铲除山头主义工作的通知》,是很标准的公文格式没错了。 第6章 阿勤羞中带怨,嗔道:“陛下好些日子没找阿勤了,成天只着跟小柳他们玩乐,今日阿勤好不容易求来为陛下值夜的机会,陛下却要练习这什么……公、公文写作?” 哦豁,居然还有什么小柳?要了老命了,这原主的相好究竟有几个?年纪轻轻的待在后宫狎戏小太监,真不怕肾亏吗?难怪后宫里嫔妃没几个,原来是喜欢搞男人! 顾励板起脸来,拿出皇帝的威严:“叛军虎视眈眈,城内人心惶惶,生死存亡之际,你就只想着这种事?” 小太监与原主关系亲密,压根不怕他,小声道:“陛下不是都答应了,若是逃跑,一定带上阿勤?那有什么好怕的。” 不得了,不得了,顾励头都大了。这帮人都什么三观啊? 他板起脸,训斥道:“杨尚书还在城头上拼死守着,你若是再提什么逃跑的事,动摇了军心,朕定不轻饶你!” 阿勤见他发怒,这才不吭声了,撅着嘴站到一边。 顾励不再理他,写完公文,想了想,又提笔继续公文写作:《论党争的十大危害》。 顾励写到半夜,在暖阁内睡下,到了黎明时分,他被小太监吵醒了。 “陛下!您快看看外头!对面明光阁的墙上!” 顾励打了声呵欠,头疼得厉害,他穿上衣服站起来,跟着走到外头。此时正值黎明时分,东方霞光万丈,天空瑰丽灿烂,清晨雾气中,湖面水汽蒸腾,一片云蒸霞蔚。西面高处的明光阁墙壁上,佛祖金光闪闪的影子隐约可见。 小太监难以置信,张着嘴,瞪大眼睛。顾励则毫不意外,左右看看,琢磨道:“这明光阁是不是不够高?宫外头能看得见吗?” 小太监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明光阁不停磕头:“菩萨显灵了!” 明光阁再高,也高不过现代的摩天大楼。街面上的百姓看不见宫内的景象,最先看见的,是皇城边太仆寺街和灰厂街北边阁楼上的人。这些人见到光明阁上佛像金身显灵,难以置信,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纷纷往这两条街上聚集,搭起梯子,往高处张望。 熙熙攘攘的街面上都是震惊激动的百姓,看见的高呼菩萨显灵,没看见的在下头吆喝询问,也想到上头看看。一时间,这两条大街的院墙上下尽是攀爬聚集的百姓,把街道都给堵死了。 还有其他地段的百姓听说了菩萨显灵,不停地往这边赶。先是离得近的,堂子胡同、马巷胡同、庆寿寺、双塔寺,再是离得远一些的,白帽胡同、绒线胡同、斜粉子胡同,京城里住西北边、北边和东边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凑热闹往这头赶。 顾励连忙叫来顺天府尹康启宗,让他带上顺天府的衙役们维持道路交通,尽力避免踩踏事故,另外再派下人去,引导舆论。 康启宗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住在文思院西边的门楼胡同,一大早就听见府里府外都吵吵闹闹的,间或听见几声“老天爷显灵啦!”“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下凡了!”,他从东华门进的宫,压根不知道太仆寺街那一片都乱成什么样了,就看见街头不少人都往西边赶,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直到他入了宫,亲眼见到了明光阁墙壁上的佛影。不远处,一直幽居于坤宁宫的太后,也带着郭选侍与顾由贞,站在明光阁外礼佛。 康启宗是广东人,信的妈祖,但是在这亲眼所见的“神迹”面前,他也不由得发怔。 “陛下……陛下,这,这难道当真是菩萨显灵?” 这当然不是什么菩萨显灵,是人为制造的蜃景罢了。整个坡台湖水的空气湿度大,密度也大,对光的折射率就更大,光从地面往空中折射时,上方空气的折射率会逐渐减小。他事先放好了的佛像被阳光直射,再经过反射,反射到这些折射率不同的空气层中时,会发生全反射,投射到明光阁的墙壁上。 不过这些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顾励要的就是这玄乎神秘的效果。他微微一笑道:“爱卿,你不惊喜么?这是朕抄了一夜经书,诚心感动了上天,菩萨特意显灵,保佑我后楚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