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周一：……

    她气得差点儿一个仰倒。

    陈曦月躲在后面，听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一意识到还有人在，又气又恼，瞪了朝今岁一眼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节cao的魔魔头：该怎么开口让呆道修做下面那个呢o(*////▽////*)q

    清心寡欲几千年的道修：？这个魔头脑壳是不是有问题？

    第46章 八条道长

    周一这种大小姐脾气, 被朝今岁这么怼了回去，早就气得要死了，偏生她又找不到话来还击，又气又急之下倍觉丢人, 发现陈曦月在看着, 更是恼怒不已, 直接就被气跑了。

    陈曦月看着周一跑出去，好奇道, “我记得是导演邀请你来的吧？谢导还挺喜欢你的, 和我们提了好几次。”

    “是被导演邀请的。”朝今岁淡淡道, “只是他们心里都默认我是花钱进来的了, 和他们解释就是自找麻烦。”

    陈曦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突然间对这个过于漂亮的少年有了点儿改观, 她笑了笑, “只要你演好江翡, 他们自然会住嘴，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

    陈曦月这话倒是真情实感, 毕竟整部电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来她已经对江翡这个角色不抱希望了，可是在见到了朝今岁本人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漂亮的少年和江翡有一些奇异的相似之处。

    朝今岁笑了笑, 拿着剧本去找谢晋导演了。

    按照谢晋导演的习惯, 刚刚开始进组的时候，他会先和演员先讲戏，互相交流一下对这个角色的看法。

    谢导演已经做好了要带朝今岁一步步来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朝今岁已经把剧本看的很透彻了，在剧本边还加上了一行行的小注, 还抽空写了个江翡的人物小传。

    她的字十分漂亮，在剧本空白处排列整齐，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人物小传写得也很透彻，可见得是用心写过了的。

    导演看完小传之后非常惊讶，因为他发现朝今岁她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恐怕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也不得不收起来了一开始带小孩的想法，发自内心地欣赏起来这个漂亮又努力的孩子。

    谢导演看中朝今岁，就是因为她在《我的老板是只鬼》里面鬼王的扮相。他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这种超乎性别的美，还有那种难以形容的气质。选对一个形象气符合的角色，就可以至少做到让观众不出戏，谢导也有把握教出来一个能够把一百分的卷子做到八十分的演员。

    但是在和她交流完之后，谢导演突然间有一种直觉：这张试卷，如果是她的话，至少能打到九十分以上。

    按照计划，全员进组后的第二天，谢导就打算先让他们把定妆照都给拍好了，免得后期为了配合宣发，还要特意抽出时间来。

    只不过朝今岁一直没有看到九皇子的演员出现，就问了一下——毕竟她大部分的戏，都要和九皇子的演员对，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认识一下。

    导演笑了，说是明天才到，而且是一个他找来的素人，气质非常符合九皇子，还很有天赋。

    看见导演似乎对这位素人很满意，朝今岁也就自发认为这位九皇子的扮演者可能是导演找来的新人，也没有再问了。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进剧组的第二天早上，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燕雪衣。

    青年漂亮的凤眸微微上挑，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理所当然地质问，“不想给我看女装？”

    “晚了。”

    “我早就看到了你的剧本，知道你不想带我来，我就自己应聘上了。”

    朝今岁：……

    她对门口站着的那个理直气壮的魔头十分没脾气，只觉得无奈极了，她问道，“你面试了个什么角色？”

    看见对面的魔头突然间笑了起来，朝今岁突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墨菲定律是真的，她就听见燕雪衣懒洋洋道，“我面试了里面你的老情人，九皇子，成了。”

    朝今岁：……

    九皇子就九皇子，为什么还要加个“老情人”？

    朝今岁听到他说九皇子就开始头疼了，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就是江翡的剧情都围绕着和九皇子的恩怨展开的。

    而九皇子，也是唯一和江翡有感情戏的那个。江翡和九皇子的关系十分复杂，一方面两个人是青梅竹马、高山流水遇知音；一方面他们也有着隐秘的感情，却从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袒露。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朝今岁当初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奇奇怪怪，等到现在看到了燕雪衣来演九皇子，终于明白了违和感在哪里——

    江翡是女扮男装，她也是；江翡救过九皇子，她也救过燕雪衣；江翡和九皇子的感情十分复杂，九皇子恨过江翡，巧了，他们这不是宿敌么？

    除了一点，她对燕雪衣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有一脚把他踹飞的欲望之外，还真的挺像的。

    她冷漠地把拦门的燕雪衣给扒拉开，越发觉得今天可能出门没有看黄历，尤其是想到他一直惦记着看她女装、而她马上要女装之后，朝今岁眉头就蹙起来了，再次感叹异世界就是不好，不可以和他打一架然后这个死皮赖脸的魔头赶走，那样她女装就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毕竟，玉面修罗不要面子的么？而且还是是偶像包袱很重的朝今岁，女装没问题，她本来性别就是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在燕雪衣面前女装……她就忍不住别扭了起来。

    幸好今天大家都要拍定妆照，所以燕雪衣半路也被拉走做造型去了，朝今岁松了一口气，和自己的化妆师去了隔壁化妆间换衣服做造型。

    朝今岁后来再想想，导演选九皇子这个角色之时，选中了燕雪衣其实并不意外。因为燕雪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九皇子还有点像，阴鸷冷漠、自负又自卑——当然了，朝今岁说的是那个时候还是魔尊的燕雪衣，而不是现在的这个憨憨。气质上还是蛮像的，燕雪衣的外形也很有欺骗性……

    但，想到和他有很多的对手戏，朝今岁就忍不住有点心烦意乱起来了。

    朝今岁是所有演员里面，唯一一个需要换两套服装的人，也比别人要花更多时间一些。一套造型是作为将军时候的戎马打扮；一套则是作为琴师时候的红衣，这两个也是江翡最经典的造型了。

    朝今岁在决定接了这部戏的时候，就和导演发过消息，因为她有在明年就公开身份的计划。因为计划的时间和《破阵子》档期近，她就和导演提前说明了这件事。如果导演不能够接受的话，她也会很快退出《破阵子》剧组。

    只不过和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谢导虽然很意外，但是丝毫没有不高兴，反而非常激动，因为在谢导看来，她不光是外形像江翡，连境遇都有几分相似。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巧合，注定了他一眼看中的演员，就是现实版的江翡。

    谢导拍这部电影其实是因为他喜欢《破阵子》这本书，对于这部作品更多的是对艺术的追求，所以他接受得很快，甚至非常满意这种巧合。

    朝今岁虽然不能理解作为艺术家的谢导的追求，但是既然谢导是认真邀请的，她也会尽量演好江翡这个角色。

    也是后来，朝今岁才从导演口中知道，他当初看到她的时候就一直很纳闷，他总觉得看骨相、轮廓和颅顶，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女孩子的才对啊！一开始他只以为这是年纪小没有张开，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

    因为这个原因，谢导演还照顾她，特意安排了自己合作过很多次的造型师来帮她做造型。换衣服的全程，那位造型师都没有一点惊讶和不适应，反而非常贴心。

    江翡的裙子是一条茜色舞裙，繁复的裙裾，精致的刺绣，可见在服化道上谢导是下了功夫的。

    朝今岁记不得上一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了，微微有点不习惯。

    化妆师画女子的古典妆容很熟练，但是却是第一次给男孩画这种古典的妆容。他本来以为会很很考验他的技术的，都做好了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的准备了，势必不能搞出一个五大三粗奇奇怪怪的女装大佬味道很浓的江翡来。

    但是，化妆师显然是多虑了。因为朝今岁的五官十分柔和，并不像其他的男生那样的凌厉，反而她的轮廓非常的优美，皮肤也白皙细腻，素颜的时候就有一种让人惊叹的秀美和清冷。尤其是当她素面朝天穿着红裙子出来的时候，仿佛是走动之间会发出玉石轻响的环佩美人从书里走了出来。

    化妆师自己见过无数娱乐圈的美人，都忍不住呆了呆，一直等到人过来了，他才回过神来。

    他仿佛是在某种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上修饰，对方好底子就决定了，他只要不是手残，这妆就差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专业的妆师。

    他只是初初把她的眉眼勾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惊叹了。人们都喜欢把美人比作花，但是她本身沉静的气质，更加像是一块漂亮的玉石，温和当中又带着一点清冷的质感，冷感又清脆的美。

    最后一点点朱红的口脂被抹上的时候，仿佛是给这如画的眉眼增加了一丝的生气，仿佛是画中美人，因为这一点朱色而活了过来。

    等到她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化妆师都微微的有点点恍惚。

    都说真正的美是超越性别的，清冷、英气，带着从千军万马当中运筹帷幄而过的沉静，但同时，绯红的眼角微微挑起，就有一段欲说还休的神韵，微微上扬的眼角让她多了一点儿潋滟的眸光，画一般的眉眼又带着一点儿女孩儿的婉约。

    眉如远山青黛，目若春水初融，是一种让人看了十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化妆师之前都嘀咕谢导难为人，怎么可能打造出来这样矛盾感的美人呢是？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如果人对了的话，这样的矛盾感实在是有种让人不敢攀折的美感。

    化妆师自己都呆了一会儿，然后连忙推着她去照镜子，朝今岁整理好了那条茜色的裙子，抬眼对上了镜子里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和她想象当中有点怪异的扮相不同，这个打扮十分融洽，看上去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

    朝今岁突然间笑了，也是，她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没有十几岁那一年的一场意外，如果哥哥还在，也许修真界就会少了一个玉面修罗，多了一个某某仙子。

    只是往事不可追，事到如今，她也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样子。

    刚刚收拾好一切，她推开了化妆间的门，就撞上了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的燕雪衣。

    燕雪衣已经换上了一身玄色的袍子，黑色头冠、白玉簪子，他本来因为短发看上去稍微柔和了一点的气质，在换上了这身九皇子的装扮之后，瞬间凌厉了许多，也更加像是那个曾经让六界闻风丧胆的魔头了。

    尤其是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她都微微有点恍惚，只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刚刚想要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就听见他道，“很漂亮。”

    是真的很漂亮，比他自己幻想当中的岁岁还要漂亮。当她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一刻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仿佛，这一切都和那个久远的记忆重叠了起来。

    呆道修喜欢穿白衣，她很少穿这样的颜色，但在她继任长霄宗的掌门那天，是换了庄重的礼服的。只可惜那时他被发现了魔族血脉，被关在长霄宗水牢里养奄奄一息，根本看不到她的继任大典。水牢里不见天日，不知岁月，他被关得久了，记不清时间了，就用稻草编了一只蚱蜢想给她当继任的礼物，又花光了身上最后一块灵石听守着他的弟子转述。他们都说朝掌门穿绛红色实在是好看，燕雪衣那个时候就想着，那应该是好看的，呆道修从小到大都漂亮得和个小姑娘似的。他如今终于看到了，只觉得当初的人没有骗他，是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朝今岁刚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听见他轻笑道，“问你借一点口脂。”

    她还有点困惑，他就突然间捏住了她的手指，在她的唇珠上面蹭了蹭，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异感，他把那根沾着朱红色口脂的手指点在了他的薄唇上——仿佛是完成了一个迂回又虔诚的亲吻。

    燕雪衣微微俯身看着她，捏着她的手指，轻轻点着他的唇，缓慢地蹭开，低声笑了，“我的一块灵石没白花。”

    朝今岁回过神来，她也不知道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意思，嫌弃他把她手弄脏了，伸手就把那点没擦干净的口脂全揩在他的脸上了。

    他被人一把推开，看着她的背影，他轻轻地笑了。

    红色的口脂在脸上划了一道印记，就像是一个吻痕一样，衬着那个俊美到近乎妖异的青年，有一种靡丽的美感。

    他垂下眸子心想，岁岁，真好看。

    *

    等到朝今岁终于到了摄影棚的时候，场上还乱哄哄地一片。

    周一和她那群朋友们都已经拍完了，闲着不肯走，就是为了看朝今岁。要说他们没有看热闹的心，那是不可能的，不光是想看热闹，而且还想看她出丑。

    毕竟他们可不觉得朝今岁的女装能够多么惊艳，她长得好看是一回事，可是男女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周一已经都能够想到朝今岁拍完之后靠百万修图师狂修图的效果了，想起之前朝今岁让她丢了一次脸，她就心里十分不爽，现在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现场这群人里，不少都是和周一一样的心情，毕竟江翡这个角色实在是块大饼，被一个空降关系户给抢走了，谁能够甘心呢？娱乐圈可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抢资源的，都是敌人。

    然而等到她出现，人群当中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大家都朝她的方向看过去，都是一愣——

    他们几乎是一眼就断定了，眼前的这个红衣美人这是江翡，因为看上去太像了。

    书里说江翡因为长相太过于漂亮，就算是男装的时候都要带着半块面具，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仍然可以运筹帷幄、带领千军万马。大家都觉得只是作者美化过度的一个角绝色，现实中没人可以是江翡，江翡也只是作者对于古典花木兰式美人的一种极致塑造。

    但是当朝今岁走出来的时候，大家突然间觉得江翡这个角色在他们眼前慢慢具象化，仿佛书上的那些至美的形容词一个个生动地铺开，又凝聚成了眼前的人——简直就像是从《破阵子》这本书里面抠出来了个人物一般！

    谢导本来就特别看好朝今岁，看到她的扮相的时候，差点儿没一拍大腿。他第一眼就觉得朝今岁像是江翡，只是没有想到，换好了相应的妆造之后，竟然就像是出书中走出来的江翡，他简直不能够再满意。

    饶是陈曦月和徐晨这两位主演都忍不住眼前一亮，之前悬着的心也就彻底放下来了。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一个气质、长相样样贴着戏长的演员，把戏演崩的几率非常小。

    至于之前兴致勃勃地想要看朝今岁好戏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都消失了，都愣愣地看着那个茜色红裙的“江翡”，鸦雀无声。就连周一此时都忍不住升起来了一种感觉——朝今岁真的很适合江翡。饶是周一自己却换上这一套的衣服，也不可能比朝今岁更加像江翡了。

    周一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妒色，有很快换上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只是眼神往后台方向不经意地瞥了几眼。

    等到谢导演让人就位，摄影师也准备好了，朝今岁朝临时搭出来的台子走上去的时候，一边的道具师却突然间有点尴尬地跑了过来，“导演，那个江翡要用的红绸……”

    谢导低头一看，就看到了断成四截的红绸，这块红绸一看就知道这是人为的，因为切口十分整齐，这又是道具组新准备的。

    谢导当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免有点火大，他让那边准备拍摄的人全停了下来，压抑着怒气问道，“到底是谁干的？！”

    场上这群叽叽喳喳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谢导环顾四周，实在是恼火极了，“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怎么争怎么抢，在我的剧组里最基础的原则就是不能够影响到拍摄！现在这样拖慢了拍摄进程，要是被我抓到了，我管你是什么角色，照样让你们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