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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重逢

    安绒用舌尖将小仆递到嘴边的葡萄卷入口中,齿关细碾,溢了满唇果香。

    一滴葡萄汁沿着嘴角流下,滴落在白皙丰盈的胸口处,如玉盘盛了颗紫露,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轻晃着,就要向中间的幽谷滑进去。

    正在为她揉肩的少年眼尖,当即倾过身,垂头将那汁水舔舐干净,温热嘴唇还依依不舍地轻啄了片刻,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

    安绒颇为受用,她被伺候得舒服了,稍仰起脑袋,五指插入少年发间揉他的头,在他耳侧低喃:

    “嗯……乖孩子……”

    阿竹不动声色,心里却洋洋得意起来,估摸着今晚是有指望爬上阁主的床了。

    不过这兴致刚起,便被一声传令给打断了。

    安绒仍懒洋洋靠在软榻上,一只腿高高翘起,架在另一只腿上,红裙似焰燎到腿根,春光乍泄。

    她随意挥了挥手,“带上来。”

    影卫得令,把捆成粽子的青年扔到大殿中央。

    声先于人至,只听得一声闷哼,男人脚踝上的铁质锁链砸在石砖上,哗哗响动。

    安绒恍若未闻,偏头又叼走一颗剥好皮的葡萄,这颗入口有些微酸,她眉头一拧吐了出来,身旁陪侍的阿云立刻凑上去,张嘴接住果rou。

    他也酸得两颊发紧,却咬牙吞咽下去,端起果盘给安绒削梨。

    “yin邪毒妇。”

    青年嗓子微哑,声音却在针落可闻的大殿上清晰万分,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嫌恶与冷意。

    安绒终于抬起眸,正眼去瞧那出声的粽子。

    “哦?”

    她红唇勾起,魅惑蛊人。

    那青年被铁锁链捆得动弹不得,清瘦的身体略微蜷缩,破烂的青色衣衫上血迹斑斑,处处皆是尘土泥泞。

    狼狈至极。

    他青丝散乱,露出半张脸。

    是淤泥中,破土而出的一朵莲。

    安绒凝眸,瞳孔微缩。

    影卫一向察言观色,以为这男人口无遮拦导致她动了怒,二话不说一鞭子朝着青年背脊抽上去。

    “啪”的一声,鞭身尚未落在他身上,便被飞出的石子击碎,那凶猛的力道甚至顺着剩下的半截鞭子攀上他小臂,震得他虎口出血,臂骨断裂。

    顾不得喊疼,那影卫踉跄着退了两步,一言不发跪在地上直磕响头。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阿竹手下动作一顿,阿云看呆削断了指甲,而青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眸光微转,却看到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

    下颚被两根冰凉的手指掐住,他被迫抬头向上看,对上少女的眼眸。

    她眸色浅淡,像蒙了层薄雾,又像冬末将化未化的冰,泛着冷灰的光泽。

    她盯着他,神情莫测。

    “名字。”

    安绒开口问他。

    他不答,甚至收回瞪她的目光,嫌恶地看向一旁,躲开她视线。

    本想开口讽刺她一两句,却不知怎么吐不出方才的骂语了。

    刚刚隔得有些距离,加上他额前发丝散乱遮挡了视线,他只莫约看见软榻上躺了个女子,身边跪坐着两名禁脔。

    正是那恶名在外的血隐阁主安绒。

    只是现在隔得近了,他方才看清她的面容。

    少女生得极美,柳眉翘鼻,唇若红樱,眼尾微微上挑,像只狐似的勾人,声音也不像寻常女子般娇软,带着一点沙哑,含了热气扑在他面上,问他的名字。

    像一根毛笔在心上落墨,有些发痒。

    yin邪毒妇……如何得如此蛊人的皮相,定是老妖割了少女脸皮贴在自己rou上。

    他心下不适,眉心微皱。

    而在安绒眼里,他拒她发问,避她视线,给她脸色,显然是厌恶极了她。

    安绒忍不住笑了,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加重几分力。

    “厉青澜。”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青年闻声一僵。

    影卫磕了一头的血,此刻总算是有了喘息的空隙,连忙出声应答:

    “阁主所言正是,这是厉鸿的叁儿子厉青澜,这次风陵之乱唯一的活口,您之前吩咐过,如果遇到厉府的人,便带回来交与您处置……属下办事不力,厉府的活人只剩他了。”

    得了肯定的回答,安绒唇角笑意渐深。

    “我要的就是他,其他人死活与我何干。”

    厉青澜闻言怒极,心底那微妙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他冷笑睨她,“我厉府就算只剩我一人,仍是戚国最尊贵的世家,你安绒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还是一条满身恶臭的丧家之犬罢了……唔……”

    话音未落,他被猛踹了一脚,肩膀传来骨碎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使他向来体弱的身子痉挛起来,他眉心紧皱,仰躺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而黑靴不紧不慢地移过来,踩在他剧痛的肩上。

    安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轻轻的笑了。

    是他没错。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眼神,真是令她怀念。

    脚下用力,她听见他痛苦的低吟,心里埋藏了许久的种子,终于在此时破土而生,开出花来。

    她笑声疯狂,殿中除了厉青澜,人人皆是噤若寒蝉。

    安绒笑够了,停下来,垂眸看他,看脚下痛苦挣扎的男人。

    她听到自己轻轻的说:

    “丧家之犬?”

    “厉青澜,你错了。”

    “现在,你是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