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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有损玛伦利加总督的声誉。 楚德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有些人还真是讲究,活着的时候爱摆谱,就连死后都有人替他顾及体面。 “也就是说,目前还不能确定真凶是谁。” 秘书点头答道:“没错。总督府目前的说辞是女仆和外贼勾结,而夫人和总督千金是被歹徒掳走的。” 一个危险的念头闪过楚德的脑海。他背着手,下意识摩挲着象征赏金猎人协会会长身份的指环:“换言之,谁都可能是凶手……谁都‘可以’是凶手。” 楚德正对着一面空墙,站在他侧后方的秘书看不清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可就算没正面对上那阴冷的眼神,秘书也觉得后脊背发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楚德转过身,标准的笑容客气又真诚,只是那弯起的眉眼当中没有半点笑意:“没什么,也就随口一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Fleshless Marvin Kopp ☆、第五十五章 巨鲸之歌 如果硬要在玛伦利加最后三十年的统治集团中选出鲜有的令我敬佩的人物,吕西安将军必占一个席位。 作为普通市民,我一向遵纪守法,只有醉倒在路边时才会与守卫打交道,没机会与吕西安将军有什么私交,他更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但这不妨碍我对他作出评价:尽管有一些旧事带来的单方面的私怨,我依旧认为他是个作风正派、顾全大体的人。 莫吉斯总督死后,若不是将军暂时控制住了局面,恐怕玛伦利加的崩溃会来得更快——虽然结局还是一样的。 ——银湾塔杂记·最后的守备军 在公馆养病时,艾德里安从索菲娅和照料生活起居的仆从那里听说了不少事情。包括莫吉斯总督的横死,贝拉夫人的消失,以及由吕西安将军代理总督的决定。 他问索菲娅:“您提名吕西安将军,是因为他与我们在一条阵线上吗?” 索菲娅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摇了摇头:“不,将军一直中立于各势力之间的争斗,守备军也不曾给我们带来任何直接利益。但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艾德里安从未怀疑过索菲娅和萨缪尔在大事上的判断,此刻亦是如此。 “将军知道现在的玛伦利加最需要什么和最不需要什么。所以,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另生事端,更不会故意为难我们。”索菲娅解释道。“有一点可以确信,吕西安将军与他的军队绝对忠于这座城市。” 索菲娅的话和药物一样,起到了静气凝神的功效。如此一来,艾德里安心存疑虑的就只剩下总督府的谋杀纵火案。 那个并不宁静的夜晚之后,因为一直卧病在家,他还没有同路易斯见面。不知为何,艾德里安总觉得路易斯应该知道些什么。倒不是认为路易斯有主谋或帮凶的嫌疑,而是莫名地相信这位赏金猎人能从迷雾中看穿真相。 如果直白地袒露这种毫无根据的信任,大概会被路易斯本人取笑吧。 艾德里安撑着床铺坐起身,因为动得太急,眼前还差点冒出金星。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夫人,我想我可以下床了。” 索菲娅的脸上写着明晃晃的怀疑:“我觉得还不行。” 她的眼珠转了一转,又问:“你想离开公馆见谁?” 二人都明白这是明知故问,艾德里安也不好再往下说,只能暂且作罢。 索菲娅又说了几句劝人安心的客套话,正要起身离开,却见管家连门都来不及敲,直接领着信使走了进来:“夫人,他从鹤山庄园带来了要紧的消息。” 她蹙起秀美的双眉:“从老家来的?” 从鹤山庄园到玛伦利加并不算近,若是驾马车不紧不慢地正常赶路,一般都得走十天以上,一路快马加鞭则能勉强在三五天内赶到。但眼下飞马报来的消息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眼前的信使也在索菲娅眼里多了几分报丧星的晦气。 艾德里安认得这位信使——他是萨缪尔兄妹的亲信,当时也是他从玛伦利加带来了“族长让艾德里安到飞狮公馆历练一番”的消息。 管家和信使谨慎地观察着床上的艾德里安,还在犹豫这里是不是说话的当口,索菲娅甩了甩手,说:“这里都是自己人,艾德里安是我和哥哥的助手,有什么好回避的。” 信使只好直言:“我们原以为寒潮只是小范围的问题,可一路赶来,发现好像哪儿都一样。那天夜里还没下雪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了那股奇怪的力量,庄园里的长老们就疑心是族长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艾德里安确信,自己看到索菲娅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寒潮一来,他们就打算直接盖棺定论。‘一定是他在古圣殿对世界蛇不敬,要么就是让教团的人碰了大河之骨,才会招致这样的祸患’——这是他们的原话。族老们还打算问责族长,想让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再换个听他们话的人。” 索菲娅冷哼一声:“那群老家伙又想让谁顶上去,好任他们摆布?” 信使没再说话,往艾德里安身上飘去的眼神却解释了一切。 本就紧张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位于目光焦点的艾德里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在场是个错误。他捏着被褥一角,心跳得很快,一声不响地低着头,只是谨慎地用视野的上沿观察索菲娅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