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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顷刻间红了眼睛,忽然委屈起来,齐璟哑然一瞬,而后失笑,揉抚着她的发,“你不去将军府待嫁,朕如何来娶?” 闻言,云姒又怔愣住了,讷讷望着他,不敢置信的眸中又透了丝丝期待。 齐璟将她在怀中揽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发上,柔声道:“婚期定在四月初七,嫁娶六礼,册后仪典,得按着规矩来,你姑且在将军府住上半月,要乖乖的,别让我担心,嗯?” 他温柔细语,如泉水流淌,纵横心间,低缓的嗓音又似暗魅流光,勾得她怦然荡漾。 云姒羽睫微微一颤,双唇动了动,良久才扬眸,道出两字:“当真?” 四目交织相视,齐璟低声轻笑:“朕何曾骗过你。” 终于,一抹娇色染蕴清眸,云姒渲开笑颜,含着淡淡的羞意轻垂眼帘,温软道:“好,那我等你来。” 春光如流莹,携了岁月朝暮缭绕在他们之间。 * 马车已在宫门外候着了。 其实将军府什么都不缺,云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除了娘亲留下的梨花木盒,她只带了那幅他亲手作的画,还有他镌刻赠予她的紫晶簪,那指环和暖玉则是被她戴在了脖颈上。 马车华贵宽敞,云迟站在边上,静静看着不远处那两人百般眷恋,不舍分不开,等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 “也就半月罢了,又非诀别,怎就这般难舍难分?” 哥哥突然过来一句隐笑调侃,云姒吓了一跳,立马松开扯着那人衣袖的手,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站好。 齐璟倒是淡然自若,只是眷念留恋的气氛被骤然打破,颇为不爽,他斜睨了云迟一眼,随后安抚般拍了拍云姒的脑袋:“去吧。” 云姒听话点了点头,跟随云迟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她拂开帘缦,伏在窗牖边,探出头去看他,齐璟亦是在原地目送她,久久未离开。 四目纠缠,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那人远得望不见了,云姒才安安分分回首坐好。 云迟坐在她对面,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好整以暇笑道:“从前来了我府上就不肯走,现在有了心上人,反倒嫌弃起哥哥来了?” 这话说得云姒欲恼无从:“哪有!” 云迟望着她,笑意凝在唇畔,忽而轻轻一叹:“姒儿长大了,就要嫁为人.妻,不再是三天两头偷藏我兵书的小女孩了。” 听罢他深远的话语,云姒倏有感触,静默片刻,她挪过去,挨着他坐。 云姒清颜一绽:“嫁人了又怎样,你不是说过,哥哥永远都是哥哥,天塌下来了都有哥哥护着吗?” 安静凝着那张娇俏的笑脸,云迟眸光渐渐深邈:“是,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去哪儿,哥哥一直都在,将军府你住过的别院,永远都给你留着。” 他容颜正色,语气深长,似乎是心中有事,云姒以为是他不舍自己出嫁,毕竟他们是唯一的亲人了。 她唇边笑痕嫣然,抱着他的胳膊:“哥哥待我最好了!就算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姒儿都不会忘了你的!” 云迟望着她清亮的眼眸,闻言终泛出笑来,片刻后故意逗她:“哦?那是我好,还是陛下好?” 云姒顿了顿,温吞半晌,最后咬唇一笑:“……都好。” 将军府离皇宫不算远,不多时马车便驶到了。 云迟先行踏出,随后小心扶了云姒下马车,跟随伺候的阿七很快带着她的唯一的小包裹从后面过了来。 府邸两侧雄狮矗立,威严肃穆,御赐的金木门匾上,大将军府四字尽显尊贵。 云姒抬头望着,哥哥一生戎马,驰骋战场,如今能身居此位,她真的高兴。 这边云迟吩咐完下人后,回眸道:“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已经备妥了,倘若还缺什么,就让他们去置办。” 将视线收回,云姒对上他的目光,欣然道:“那哥哥可要破费啦!” 云迟剑眉一挑,抬了抬手,似笑非笑道:“嗯,随意挥霍。” 云姒也笑,步履轻盈,熟门熟路地进了府。 …… 白日嬉嬉闹闹的,一转眼便过去了。 暮色深敛,渐渐入了夜,空如泼墨,悄然沉静。 屋子里熄了灯火,云姒在床上,夜深人静,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少了那个人,床边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辗转反侧了许久,仍旧难以入眠,她烦躁睁眼,眼前是黑魆魆一片。 云姒泄气一叹,撩开帷帐,索性起身下了床。 她在窗边站了会儿,月光如水倾淌,点点光影透过玲珑窗格,错落点缀在她的羽白丝衣上,想来外边的夜色不错。 凝脂润白的容颜,微微浮现愁色。 云姒黛眉略蹙,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不知疲倦地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没有她陪着,他一个人会不会孤独…… 只过了一个白日,想念便已至深处,云姒是愈发睡不着了,她回身披了件衣裳,执伞踏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御乾宫中有人亦是如此心境。 没有她在边上,他一整日都觉无趣至极,向来沉稳持重的君王,在御书房处理朝政时竟频频走神,到后来心思全然不在了,于是作罢,他放下折子,回了寝殿。 养心殿内,烛光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