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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几番纵跃之后,脚下终于踏上坚实的地面。 赵奉仙放下她,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挎在臂间的食盒。 姜虞四下望了望,这才发现自己落脚之处是在万里湖中心的一座玄武石雕上。 这只玄武石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龟背宽阔约莫相当于一间凉亭,大半身子都淹没在水中,脖颈高仰,半个脑袋浮出水面,双眸处似是嵌了一双夜明珠,在夜色中绽放出幽幽绿光。 姜虞又多看了两眼,发现那两团绿光蠕蠕而动,忽明忽暗,这才发现原来这玄武石雕的眼眶中不是嵌了两颗夜明珠,而是有一些萤火虫聚于其中避风。 赵奉仙一震袍裾,席地而坐,打开食盒,捧出一碗红豆酒酿。 姜虞在少年对面坐下,捧出另外一碗红豆酒酿,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软糯的红豆和甜中微微带酸的酒酿凑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又甜美的风味。 这红豆酒酿还真是不错,难怪这小变态点名要买。 十三郎两条前腿扒拉着食盒,眼巴巴地将二人望着,一会看看姜虞,一会看看赵奉仙,小声而短促地“喵喵”叫着。 姜虞屈指揩了一下十三郎的小鼻子,笑道:“十三郎,这个你可吃不得,吃了要拉肚子的。” “九尾灵猫虽是下品灵宠,但体格强健,更甚于你。你被这酒酿药死了,它都死不了。” 姜虞一听赵奉仙这明嘲暗讽、处处带刺的话语,心里就憋了股火。明明他也能扮演个谦恭有礼,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却偏偏对她三句话不离嘲讽和威胁。 她一定是和他上辈子有仇,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遇上这种冤家? “我自己的灵宠自己养,可不敢劳动赵公子费心。” 赵奉仙冷冷道:“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的灵宠自然也是我的。” 言毕,朝十三郎勾了勾手指:“过来。” 十三郎警惕地盯着少年,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慢慢地走到少年身旁。 赵奉仙把剩下的半碗酒酿轻轻放到石龟背上。 十三郎凑到碗边嗅了嗅,伸出小舌头试探地舔了几口,然后就把整颗圆滚滚的脑袋都栽到碗里,吨吨吨地舔食起来,舔得汤水四处飞溅,赵奉仙目露嫌弃,稍稍往旁边移开一点,避开十三郎的喷溅范围,双手枕在脑后,顺势躺了下去。 湖风徐徐,吹散了聚集在石龟眼眶中的萤火虫,一时间,石龟背上流萤飞散,夜色美如梦幻。 赵奉仙的面庞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双眼惺忪,瞧着竟是有几分醉了。 姜虞心道:不是吧,这小变态也太废了吧,不过喝了点酒,再用了半碗酒酿,这就不行了? 她忍不住把手伸到赵奉仙眼前,张开五指轻轻挥了几挥。 赵奉仙抬手捏住少女纤细的手腕,用力甩到一旁,语气不善:“做什么?” 姜虞蹭到他身边,坐直身子,忽然想起一事。 “三日后的什么大婚,是假的吧?你是不是想用喜事转移黑水城中诸人的注意力,再趁机潜入万里湖水牢里见西门闻香?” 赵奉仙语调慵懒,道:“不止如此。你被我劫来此处,你说那位江家少主,会不会来救你呢?你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若和他人拜了天地,只怕他日后在世家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不提起这位江少主,姜虞险些将这位无缘谋面的未婚夫忘了。 原著中的江玄,表面上看起来风光霁月,温文尔雅,在同一代的少年才俊中,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翩翩佳公子了。 可姜虞是穿书人士,心里门儿清。 这位江少主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反社会,纵观全书,他不是在杀人的路上狂奔,就是在坑人的边缘试探,凭借一己之力,觉得整个仙门腥风血雨,偏偏谁也没能揭穿他的假面。 就连他最后身死,也是因为失手误杀了未婚妻而心生魔念,最后功体尽废,自绝而亡。 像这种如果不是自己作死,主角根本无法反杀的反派,当真令人又爱又恨。 当然,这爱也仅限于是对纸片人的爱。 现在江玄这个名字对于姜虞而言,好比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下来,戳她一个血窟窿。 总之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原主与这位江少主的这桩姻缘绝非良缘,如有机会,一定要趁早斩断。 姜虞心里有事,恍神许久,等回过神来,发现赵奉仙早已闭眼睡去。 闭目沉睡的他看起来明艳无害,苍白的面庞上也少了几许阴郁和笑里藏刀的狠戾。 姜虞小声嘀咕:“真醉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谁知赵奉仙却忽然翻了个身,背向姜虞,淡声道:“我醒来之前,不许出声。” 姜虞举起拳头,朝着他的背影虚比了几拳,才稍稍觉得解气了些。 姜虞抱着腿坐了一阵,逗了一会猫和萤火虫,渐觉百无聊赖,索性拿出储物灵囊,将神识探入春风剑意中参悟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远离喧嚣,姜虞这回很快就进入道定之境。神识一陷入春风剑意中,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一片碧绿而柔软的草甸当中。 草甸如同波浪缓缓起伏,姜虞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结果一阵草浪打过来,她又被打倒了。 明明草浪翻涌的速度很慢,力道也不大,可姜虞就是觉得整个人好似掉入草浪旋涡中,只能身不由己地随着草浪颠倒,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