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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此刻正坐在桌前,双手抱臂,神色阴沉。少女站在一口炉灶后忙前忙后,又要忙着看火,又要忙着看顾锅里的东西,忽然一抬头,险些没叫敖烈笑出生来。 少女白净的面庞上此刻这边一道灰,那边一道灰的,整的跟只花脸猫似的。 敖烈偷看了一会,见那少女从锅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端到少年面前,连带托盘用力往桌上一墩。 砰! 乒乓! 碗筷叮当,汤水飞溅。 敖烈心说,要完蛋。 红豆酒酿要冰镇了才好吃,这位姜姑娘居然敢给小魔头端碗热的,这小魔头只怕要把她也涂上蜂蜜丢林子里。 结果下一幕,却叫敖烈险些跌掉大牙。 只见少年忽然伸臂将少女一拉,少女立时身形不稳,一下仰身倒向桌面,上半个身子躺在桌上,下半个身子却挨地站着。 少年微微起身,双手按住少女左右手腕,将她上半个身子牢牢困在桌上,慢慢俯下身去—— 敖烈闹得个面红耳赤,不敢再看,慢慢倒退着走出楼道,然后一甩袖子,一溜烟跑了。 后厨众人追在敖烈身后直叫:“二城主,二城主!” 敖烈头也不回:“别他娘的乱叫了,你们谁也不准说我来过!谁说漏了嘴,我把他脑袋拧下来!” 后厨众人皆不由抬起双手捂住脖子,满口保证:“二城主放心,我们坚决保密……” 敖烈气得回头丢了个赌盅砸过来。 “还他娘叫唤!” …… 等敖烈去得远了,姜虞才动了动腿,撇过脸去,道:“赵公子,你要把我这样摁在桌子上,摁到什么时候啊?我腰都要硌断了。” 赵奉仙松开她的右腕,指尖如兰,轻轻在拂过她的右耳耳垂,垂眸道:“你有耳洞。” 姜虞:? 所以呢?你羡慕是吗? 姜虞提脚往少年腿上轻轻一踢:“放我起来。” 赵奉仙道:“你这副耳坠不好看。” 说完,便自作主张地把姜虞两耳耳坠都摘了下来,然后才松开双手放她起来。 姜虞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垂,一时间颇有些不适应。 她伸手朝赵奉仙讨要耳坠,赵奉仙一扬手,就将耳坠丢进养鱼的水渠里。 姜虞:!! “我要的东西呢?” 姜虞气呼呼地把那片银色铁甲拍到赵奉仙手里:“西门闻香把东西藏在冬藏仙府的四大秘境里,你有本事,就自己去冬藏仙府取吧。” 赵奉仙掂了掂手里的铁甲,问:“这是什么?” “西门闻香在东西上设了一个斗转星移阵,每隔半个时辰,那东西便会转移一次,需携带他的本命手令前往,才能找到符箓金册藏匿之处。这个,就是他的本命手令。” 赵奉仙凝眉道:“是吗?我瞧这就是一块破铜烂铁罢了。” 姜虞柳眉倒竖,娇怒道:“爱信不信。” 赵奉仙遂不再多问,二人出了极乐赌坊,夜色已深,便打道回了城主府。 姜虞回到房中,估摸同院侍女皆已熟睡,才悄悄拿出江玄转赠给她的那一对海螺耳坠戴到耳上。 刚刚戴好,姜虞便听到耳畔传来潮汐起落的声音。 过了一会,海螺内传来一个清润温雅的少年声音,含笑道:“姜二meimei,我等了你很久。” 姜虞埋头缩在被子里,小声道:“抱歉,江少主,我今日整日都被那小魔头缠住不得脱身,到了此时才有机会同你联络。” 江玄静默了一会。 姜虞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过了一会,还未听到江玄答复,忍不住唤了一声:“江少主?” 江玄叹了口气,苦笑道:“姜二meimei,自你被问雪夫人接回冬藏仙府之后,我们便很少见面了。 我一直以为有小时候的情谊在,来日再见,断不会生分至此。可如今你却口口声声唤我为‘江少主’,竟再也不肯喊我一声二哥哥了。” 姜虞不知道该怎么回这话,但她听江玄语气甚是失落的样子,想了想,终是硬着头皮唤了一声“二哥哥”。 但这么叫了一声,她心里就觉得臊得不行,于是又喊回了“江少主”。 “江少主,我有一事想问你。” “姜二meimei请说。” “江少主托暗桩送到我手里的那道杀符,可是反写的阎王符?” 江玄讶然道:“哦?姜二meimei竟识得阎王符是何物?” 姜虞暂时不敢将西门闻香的行踪透露给第三人知道,于是只好扯谎道:“冬藏仙府的藏书宝阁中有许多典籍,我曾经在典籍上见过。” 江玄道:“没错,那道杀符正是反写的阎王符。” “如果我消息探听无误,后日大婚,赵奉仙会把你从黑水城接回十八水府。在黑水城经由十八水府的路上,有一条极为崎岖凶险的峡道,名为魍魉道。” “魍魉道全长五里,前三里两侧仞壁高耸,谷道狭窄幽深,正是最适合设伏之处。” 姜虞听到这里,反问道:“所以你打算预先在此设下埋伏,等赵奉仙经过这里时出手搅乱大婚的仪仗队伍,趁机将我营救出来?” 江玄赞许道:“没错。”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赵奉仙先你一步设下埋伏呢?万一他掳我来此,其实就是为了对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