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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应喏退出,才合上门,就听见暖阁里隐隐约约传出争吵声。 诸如什么“卑鄙无耻”、“罔顾人伦”、“快放我走”…… 店小二八卦心顿起,倾着身子把耳朵贴到槅扇上,正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便听到“噗”的一声,在他目不能及的范围内,一颗黄豆大小的水珠穿透窗子,宛如一只弹珠般打入他耳道中。 店小二只觉耳内一痛,低低“啊”了一声,抬手捂着耳朵,屁滚尿流地爬下楼去。 接下来一整天内,店小二的耳朵就好像进了水一样又堵又痛,听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向掌柜的诉苦,掌柜的听到他妄图窥视客人隐私,气得揪住他的耳朵,脱下鞋子对着他好一顿抽。 “有没有眼力见?有没有眼力见儿?!那是什么客人,人家的事情也是你一个跑堂送菜的能窥探的吗?你看不出这两位年纪虽轻,但都是出身世家大族,仙门大宗的仙长吗?!” “待会上菜的时候,多送一壶‘沁园春’上去赔罪!” 楼上暖阁内,少年脱下纱笠放到一旁,与少女隔桌而坐,亲自执壶煮酒。 过了一会,少年以指试探壶身温度,估摸着酒已温热,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送到少女手边。 “姜二meimei,喝杯热酒暖身吧。” 姜虞冷哼一声,抬手打翻了酒杯。 江玄并未发怒,只是叹了口气,好似真地有些苦恼。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是,我是骗了你,但你不是也骗了我吗?” 姜虞冷笑道:“你少在那里颠倒黑白,我几时骗过你?” 江玄单手托腮,乌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少女的倩影。他轻叹道:“阎王符啊。你在魍魉道上用阎王符杀我的时候,真是一点都没有手软呢。” 姜虞忍不住握紧了双手,咬牙迸出几个字:“放你……的狗屁!” 要不是念在眉山夫人待她甚好,她简直想骂娘! 姜虞真是不想再听这只卑鄙无耻的小变态再说一个字了。 再听下去,她一定气得五脏六腑皆伤。 姜虞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江玄,来个眼不见为净。 江玄手持银箸,轻击酒杯:“莫非姜二meimei是怨我在母亲面前说要折断你的手脚?” 少年讶然道:“这话如何能信?况且,我也没有真动手折断你的手脚啊。” 姜虞磨牙:我忍! “而且我也说过,便是姜二meimei你手脚尽断,我也是愿意娶你的。” 姜虞:我忍……忍不住了! 她霍然起身,双目在桌上一扫,挑了一只拳头大的rou包塞进江玄嘴里,恶狠狠道:“闭嘴!我不想再听见你说一个字!” 江玄叼住那只包子,挑眉而笑。过了会,他伸手拿下包子,将包子皮一块一块掐下来放到嘴里,果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姜虞打定主意和江玄冷战到底,不肯和他说话,也不吃他点的饭菜。 江玄也只吃了一只她刚刚用来堵他嘴的包子,之后便捧着一碗甜茶慢慢啜饮。满桌美酒佳肴竟然没有人动过筷子,就这么放着任其便成冷羹残炙。 姜虞定力没有问题,但毕竟也有两日不曾进食,美酒佳肴当前,忍了一会,五脏庙不禁造起反来,她只觉胃部突然一阵痉挛,接着满腹肚肠好似打起卷来,疼得她顿时出了满头冷汗。 她捂着肚腹弯下腰去,咬着牙不肯吭声。 江玄初时无所觉,过了会,见她整个人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起身绕到她面前一看,才发现她整张脸都白了。 江玄面色微变,蹙眉道:“腹痛?” 姜虞抬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蹲在她身前的少年推了个趔趄。 “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离我远点!” 她这可不止是普通的腹痛,感受到身下隐隐的潮流,她面色一下变得红白交加,心中只道真是倒霉,竟偏在这时候来了…… 江玄不知她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是饿过头了才会腹痛,当下不顾姜虞意愿,将人打横抱起,放到暖阁中的罗汉榻上。 “我把你从佘山书院带出来,可不是为了饿死你。你再不吃东西,别逼我当小人。” 姜虞啐道:“你本来就是个卑鄙无耻、阴险狠毒的小人!” 江玄这两日被她骂得够多了,初时心里还会起些波澜,现在早已不痛不痒。他淡淡道:“我帮你拿些清粥小菜过来。” 他说着就要起身出屋。 姜虞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把脸埋进软枕里,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去找个妇人进来。” 江玄不解道:“你腹痛,我找个妇人来有何用,难道还能帮你把脉问诊么?还是你要我找个妇人来给你喂饭?” 姜虞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浑身虚软无力,软软地搡了江玄一把,几乎要急哭出来:“快点儿啊!” 江玄不明所以,但见她神色焦急,也只好依言而行,找来酒楼掌柜的娘子帮忙。 那娘子进到屋中,俯身与姜虞密语几句之后,便连请带催地把江玄轰了出去,请到隔壁的雅间中。 江玄在隔壁雅间中来回踱步。他耳力甚好,虽有一墙之隔,但隔壁二人的交谈声依然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姑娘也太不爱惜身子了,这种时候怎能不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