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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虞相信就算眉山夫人在花衣僧的幻术下说过伤害江玄的话,但她在真正清醒的状态下,肯定还是会选择维护江玄。 空空如也低声道:“好。” 姜虞接着道:“至于第四桩罪名,你可以向问雪夫人一证真伪。我与冬藏仙府姜二小姐两情相悦,绝无骗婚一说。” 问雪夫人就坐在屏风外的客座上,空空如也闻言,便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问雪夫人颔首,正义凛然道:“此言乃子虚乌有!” “至于第三桩罪名……”姜虞顿了一顿,说道,“敢问小师弟可听说西门闻弦死那日,各大宗门世家都从蜃影幻术之中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西门闻弦之死传得沸沸扬扬,当时人人皆以为是方如是挟私报复,到得昨日花衣僧大闹婚宴,才知竟然全是江家这位现任家主所为。 空空如也曾去游仙村探查过,村中亡魂积怨甚深,可见死前状况之惨烈。 他不禁心生怜悯,说道:“如此说来,小师兄与游仙村人确有干系,杀先西门家主,乃是为游仙村人报仇?” 姜虞道:“正是。” 接着又反问:“难道佛宗戒律之中,报仇也是一桩不可饶恕的大罪吗?西门闻弦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我杀他报仇,便是罪孽深重?” 空空如也好生为难,不归寺律宗一脉戒律极严,杀戒乃是五戒之宗最严重的一条,不管前因后果为何,这位小师兄,不,这位年轻的江家家主的确犯了杀戒。 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小和尚茫然地叹息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空空如也完成了师兄们交托的谈话任务,便离开江府,出城而去。 他离开后,姜虞往手掌心里一摸,才发现掌心里都是冷汗。 司仪长老才将门合上,姜虞便跑到问雪夫人面前,握住问雪夫人双手,问道:“姑母,若我要对付沈危,冬藏仙府和江家联起手来,有几成胜算?” 问雪夫人皱眉道:“他已修至分神境界,能化阳魄出体,只怕现今各宗派之中,已经罕有敌手。 更何况他既然有可能是西门闻雪的同伙,又怎么可能未留后手?” 二人一并沉默了。 正说话间,被姜虞派去别院查探沈危行踪的司仪长老去而复返。 “沈城主不见了。” 此言一出,二人俱惊。 外头又重新喧闹起来,城楼外头的护法大阵遭遇猛烈的攻击,不时爆发出冲天灵光。 江氏弟子匆匆入内来报,说是空空如也出城之后,回到不归寺的阵营中不过片刻,西门家便派出数人过去,不知又挑拨了些什么,不归寺来的人便彻底下定决心,倒向西门家的阵营。 灵州虽是江家的大本营,却也受不住各家联合围攻,更何况原本说站在灵州江氏这边的天督城忽然选择袖手旁观。 塞上江南二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世家乱战,就此爆发。 姜虞和问雪夫人、眉山夫人一起苦撑了一日,还是未能抵抗住猛烈的攻势。 是夜,灵州城一被攻破,问雪夫人便带上她趁乱逃了出去。 问雪夫人带着女儿、外甥女还有几个亲传弟子,逃到灵州城外一片荒山中,才停下来,取出法器符箓设阵。 众人所带的灵珠不足,加之冬藏仙府距离灵州路途遥远,若法阵灵光过盛,恐将引来追兵。 所以问雪夫人不敢将传送法阵设得太大,只摆下一个一次只能同时传送两个人的法阵,将女儿和外甥女先推了进去。 “你们先走!” 姜虞还要推拒,问雪夫人已然带领众弟子启动阵法。 问雪夫人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问题,她再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道宗辖下一府之主,西门家再如何,也不敢对她失礼。 可是阿虞不一样,她是龙族后人,那日身世被揭发之后,暗中肯定已有不少人起了觊觎之心,所以问雪夫人必须将人先送回冬藏仙府,以保她安全。 法阵四周亮起莹白灵光,宛如一道轻纱幔帐将阵中两个少女围住,地上的符文对应着天上的星宿,缓缓转动,愈来愈快。 两个少女的身影渐渐变得稀薄,就快要完全消失之际,姜虞的储物灵囊中忽然亮起一道灼目的白光,一片白龙鳞挣脱桎梏,刺破囊袋飞了出来。 白龙鳞的光如牛乳般倾入法阵阵眼,整座传送法阵的运行登时为之逆转。 问雪夫人面露惊恐之色,想要扭转阵法,然而悬于阵法上空的白龙鳞忽然化作千万片,叱叱有声,如飞刃一般射向四面八方。 那龙鳞如同刀刃,被刺中要害的两个女弟子当场毙命。 问雪夫人不得已,护着剩下的弟子闪身避退,等到攻势消失,再抬头看时,林中已空无一人,两个少女早不知被逆转的阵法传送到何方。 东海之滨,黑云低垂,海风狂烈。 两个少女并肩站在怪石嶙峋,乱岩兀立的石礁上,茫然无措地看着不断拍打在脚下的海浪。 姜玉善牙齿轻颤,勉力定住心神,问道:“表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姜玉善“唰”地拔出剑来,转身断喝:“谁?!” 对面黑魆魆的岩洞缓缓步出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脚边跟着一只刚刚化蛟不久的黑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