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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中骤生异变。 无数泥浆凝出的细线蹿了出来,朝三人飞驰而来。 那些泥线粗如麻绳,细如蛛丝,像橡皮一样充满诡异的弹力,闪电一样蹿到三人身前,捆住三人手脚,用力下拉,欲将三人拖入沼泽之中。 这泥线刀割不断,剑戳不烂。 危急之际,姜虞急中生智,将整片沼泽冻住,三人摔到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沼泽上,被那泥线拖出几丈,才各自施展手段弄掉泥线,摆脱了控制。 封住洞口的泥浆“啪叽”一声滑落下来,如同一只遮天盖地的黑布口袋,四围合拢,宛如洪流一般,将三人裹挟进来。 那一瞬,姜虞只觉像是坠入一团黏糊糊的胶水里,所有的力道都被胶水的黏糊和柔软卸去。 她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挤压,撕扯;她挥动手足,想要与那力量一决高下,可打出去的力道像是落在棉花上,连个回响都没激起。 她被粘住了,纵有一身千钧力,奈何无处施展。 姜虞的视线也被黑糊糊的泥浆糊住,根本看不到江玄和眉山夫人的情况。 她感觉有细细的泥线正沿着她的耳朵、鼻孔往里头钻。 姜虞顿觉毛骨悚然,抬手想将那些泥线揪出来,可手却被泥浆牢牢黏着,像是被挂上了千斤重铁,每一寸都动得甚是艰难。 更可怕的是,姜虞感到有一只“手”贴在她的小腹上,缓缓朝她丹田摸了过去。 那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肚子,似乎想试探能否直接剥开她的肚皮,从丹田里取出想要的东西。 姜虞气结,心念一动,皮肤上便覆了一层坚硬的龙鳞。 那“手”似乎觉察到姜虞身体的变化,发现无法破开龙鳞,才失望地移开了。 姜虞终于将手伸到面前,拔出钻入鼻腔和耳道里的泥线,一颗心砰砰直跳。 这泥巴怪太恶心了,任何功法修为到了它面前,全无施展之力,简直像黑洞一样! 正是无计可施之时,忽觉黏在她身上的泥浆像是抽搐了一下,接着剧烈地扭曲、蜷缩起来。 下一刻,眼前骤然一亮,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黑色的泥浆如潮水般退去,呼啸着朝另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姜虞抬头,只见九叔公稳稳跨立,手里提着一只乾坤袋。 乾坤袋袋口敞开,袋中刮出一阵龙卷风。 泥浆飞到九叔公身前,就被那股风力卷裹着,吸入乾坤袋中。 那场景宛如长鲸吸水,泥浆眨眼间就被吸个干净。 九叔公将袋口一收,迅速用禁制封住,把乾坤袋扔给了江玄。 江玄纵身跃起,默契地接过乾坤袋。 泥浆在乾坤袋中左突右撞,乾坤袋被拗成无数奇怪的形状。 九叔公从广袖间摸出一道木匣,长剑刺向冰冻的沼泽地,接着——猛地拔了出来! 姜虞看到剑尖上插着一团泥鳅样的事物,黑乎乎,黏糊糊的,兀自挣扎不休。 九叔公打开木匣,迅速将它放入匣中,封了起来。 木匣被九叔公端在手中,匣子里发出“砰砰砰”的顶撞声,不断颤动着。 一阵阵无形的音波从匣中迸射而出,冲向四面八方。 姜虞等人方才被那神秘力量所控,自相残杀,先兆便是看见了这音波。 此刻三人早有经验,那音波一出现,三人立刻动手封了听觉。 音波撞向岩壁,岩层崩裂,岩洞摇晃,连被冻起来的沼泽都四分五裂。 九叔公大声喝道:“这岩洞要塌了,出去!” 众人御起轻身功法,从洞中飞出。 才飞出不远,便听到身后轰隆巨响,那小山丘般的岩洞像被烧化的蜡烛一样,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众人一路飞到半里外,才停下脚步。 姜虞问道:“九叔公,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何处?玉善表姐和叶师兄呢?” 九叔公却不说话,黑浚浚的眼珠子僵滞地转了一圈,脖子一卡一卡地扭过去,看向江玄,将手里的木匣子捧到他面前。 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与往常不一样了,充满了一种机械质感。 “太阴炼形,秽土重生,这便是秽土。” 江玄不接那匣子,寒光一闪,拔/出长剑抵在九叔公颈间,寒声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九叔公呢?” 九叔公只机械地重复道:“太阴炼形,秽土重生。秽土,秽土,秽土……” 简直像是卡壳的唱片一样,说话的语气音调,无不充满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眉山夫人凝眸细看了一阵,忽然“呀”了一声。 姜虞忙问:“湄婶婶,怎么了?” 眉山夫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半晌,还是告诉了姜虞。 “当年小楼帮沈危对付付家,攻入天督城后,从付东流的密室中带回一物,便是用这木匣收放着的秽土。” “这木匣一直被我收藏在眉山禁地,如何会落到他手中?” 二人对视一眼,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九叔公。 眉山夫人正欲开口相问,忽见一颗眼珠从九叔公眼眶脱落,骨碌碌掉到地上。 三人均是大惊失色。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细思,忽然又听到一声震天彻地的闷响,像有什么东西被引爆,紧接着,西南方向忽然涌出一阵火红的熔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