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林谣。” “唔。” “别这样看着我。” “……怎么了?” “闭眼。” 阿谣闹了一通,现在倒是听起话来,乖乖巧巧地闭上眼睛,这样瞧着,像只温和的波斯猫。 她整个人倚在裴承翊怀里,背后长长丝发垂下去。 真应了那句诗。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裴承翊叫人传来了太医,给开了治烫伤的膏子。他今日大约得闲,还耐心地一路送她回了静轩阁。 这一来一回,前几日“静轩阁林氏彻底失宠”的传言,便也不攻自破。 不过,裴承翊将阿谣送回静轩阁以后却又受到宫里的通传,说是皇后娘娘召见,急急便走了,一直到晚上歇息的时候,也没见着人影儿。 - 白日里那样闹了一回,阿谣心中自然知晓,之前的不虞就算是过去了。可夜里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心里又着急又是期待。 屋子里的灯虽早早熄了,人却穿了件薄薄的纱衣坐在榻边,静静等着、盼着。 好久好久。 一直到阿谣倚着床栏险些睡过去的时候,门外才终于有了些响动。 紧接着,便是门被推开,男人的脚步声似乎有刻意放缓。 大约是以为阿谣睡了。 黑暗中,裴承翊还未瞧清,倏然之间一道清瘦的小身影往前一扑,直直就扑进他的怀里,皓腕紧勾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的身上。 偏生他说起话来没个遮拦,大手托起她的身子,气息落在她耳旁,不无暧昧道: “怎么?这数日可是觉得寂寞?” 他说的自然是他没来静轩阁这数日。 阿谣虽然已为人姬妾,不是人事不通的未婚少女,可女孩子家到底脸皮薄些,听他这样说,登时羞得连头也不敢抬,整个人埋进男人怀中,又娇又怯。 她这般热情原本只是太过思念他,可阿谣身娇体软,周身散发着淡淡甜香。太子爷及冠之年,正是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个。这些时日又委实素了几天,现下就只想将她按在身下,狠狠胡来一番。 长夜漫漫,今夜她格外迎合,又是一连四五回,天都将将要亮的时分,听她啜泣着告饶才算作罢。 …… 待到云消雨歇之时,阿谣周身上上下下无不酸痛难捱,气力全无。尤其是一双腿软的直发颤。 可就是这般情形之下,她仍惦记着几日后裴承翊生辰的事情,强撑着精神弱弱同他说: “后日殿下生辰时,可否抽出半个时辰来见见阿谣?或者,就一会儿就好。” 男人阖着眼假寐,闻言眼也未睁,只是伸手揉揉她软软的发丝,声音还发着哑,问道: “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什么要紧事。” 阿谣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几乎只是用气息发出的声儿, “阿谣只是想陪着殿下,陪殿下过今年的生辰,明年的生辰,后年的,大后年的……往后的年年岁岁,阿谣都想陪着殿下。”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情真意切。 是真的想往后的年年岁岁,都陪着他过。 可是身畔的男人呼吸渐进平稳,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全。只记得睡意朦胧的时候,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声: “嗯。” 只是这么应一声,她就满心欢喜。 – 太子爷的生辰不同寻常人,繁文缛节多不胜数,所以早早就准备起来,他原就公务繁忙,这几日更是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自从前夜之后,阿谣已经一连两日没见过裴承翊了。 这日日丽风和,漫天云影团簇,卷,又舒。 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一大早,阿谣便梳洗上妆,穿了裴承翊送给她的最漂亮的一身衣裳,云鬓花颜,整个人美得像九天下界误入凡尘的仙子。 她站在门口冲着昨天默默许愿: “信女惟愿郎君年岁绵长,万事胜意。” 她眼神明澈,虔诚万分。 …… 准备给作裴承翊的寿礼的玉佩在昨日竣工,阿谣在雕刻玉佩方面似乎极有天赋,这一块玉佩她几乎是闭门造车,成品却出奇得好。 晶莹剔透,精致得很。 她将那玉佩小心翼翼装进一个小锦盒里,还写了一张小字条塞进去,字条上面只写了简单一句: “殿下要记得来看阿谣。” …… 太子生辰的流程要在前头进行,裴承翊虽只有阿谣一个姬妾,可她身份低微,自是出席不得那样的场合。 是以,阿谣一大早起来是为了旁的事。 现下,她便穿戴整齐去了膳房。因为前几日在花园里太子殿下护着阿谣,还为她惩治了袁氏,现下东宫再没有宫人敢明面上公然怠慢她。 膳房的宫人们知道她要来膳房,还特意让出了位置,毕恭毕敬地站在后头争着给她打下手。 阿谣去年已陪着裴承翊过过一次生辰,大约知道他那些繁文缛节何时结束,也知道前头有大宴,用不着她下厨做什么菜,今日她便只是想做几道点心来给他。 杨枝甘露、茯苓夹饼、莲叶羹、糖蒸酥酪……还有一道莲心薄荷汤。 这些糕点做法复杂,工序繁多,所需时间也不短,阿谣心灵手巧,从前便稍稍学过一点糕点的做法,今日又有东宫膳房的宫人从旁帮衬着,制作过程还算顺利。 忙活了大半日,才终于将这些糕点全做好了。 静轩阁内,各色的糕点摆了满满一桌子。从炎炎午后,到黄昏将至,阿谣一会儿坐在桌前,一会站到门口眺望,百无聊赖。 沉静如她,今日也总觉得坐不住。 她在等裴承翊来。 算着时间,也该是他得空的时候了。 这般坐立难安,连伺候的春喜和宝菱都瞧不下去,宝菱胆子大,开口就调笑她: “小主,您与其这么干等着,还不如现下就直接去前头见殿下!” 春喜也跟着附和: “宝菱说的是,小主,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您主动过去可不更好?” 闻言,阿谣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殿下公务繁忙,我哪好过去打扰。” “诶,” 宝菱不认同这话, “小主此言差矣,殿下处理公务,小主在旁红袖添香,美人在畔,再多疲惫也消了!” “好你个宝菱,现在连我也敢打趣了?” “小主就别扭捏了,赶快去吧!” “真的不可。” “那……不如奴婢帮小主把寿礼带到前头,交到陈总管手里,也瞧瞧前头还忙不忙?” 闻言,阿谣想了想,终于点下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便如你所说,就这么办吧。” “得嘞,奴婢这就去。” …… 宝菱手脚麻利,从后院到前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回来的时候瞧着还满脸喜色。 阿谣见状,忙问: “如何了?” “回小主的话,寿礼已经送过去了,陈总管说了,一定给放在旁的寿礼上头,让殿下先看着小主的。” “可谢过陈总管没有?” “谢过了谢过了。还有,小主不必担心,奴婢瞧着前头那架势大约是已经散了场,想来殿下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见小主了。” “如此甚好。” 听了宝菱这些话以后,阿谣多少放心了些,继续满心期待地等着。 可是,一直等到夜半,月挂梢头的时分,也没见着裴承翊的人影儿。 眼见着要到了熄灯歇息的时候,春喜见阿谣神情恹恹,却还硬撑着坐在桌前等着,忍不住劝道: “小主,兴许殿下是突然有什么要务在身,无瑕他顾,小主不如先歇着,殿下得了空一定会来看小主的。” 阿谣现在听不进去劝,良久才道: “春喜,我不想睡,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这么等了一整日,阿谣也累了。现在就只想出去走走,透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