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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段时间,他以一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赛马图惊艳了论坛中的很多年轻人,后来又有了一幅冬梅工笔画、和田园风光的油画,奠定他在论坛内的传奇地位。 那种灵气会在作品上显露无疑,不只是提升格调,而是江向笛蕴含在画笔里丰富强大而又迷人的精神世界,让人忍不住为其惊叹、而又享受其中。 直至最后突然消失。 [是停笔了吗?] [不知道,没人知道。] [那好可惜,要是加入美协或者有作品参加画展就好了,很想再看看他构造的艺术世界] 网上的讨论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在医院里的江向笛却在此刻沉默了好片刻。 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世界安静了下来,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把他的神思拉了回来:“您说什么?” 这名医生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表情镇定些,推了推眼睛,轻咳道:“你出生后没做过这方面的检查?” 江向笛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 这跟检查有什么关系?据他妈的性格,出生后能把孩子养活已经不容易了,根本不会花钱再去做什么体检。 医生:“上一次性.生活在多久以前?” 江向笛想了想:“大概……一个多月。” 医生:“男性?” 江向笛点点头,又一愣,脑中一片空白。 “……虽然很少见,但医学史上并非没有先例。” 医生开始忧虑这个年轻人的脑子,以及他的后代,“就是你要生宝宝了。” 江向笛却道:“你诊断错了,我听不懂。” 医生:“您需要冷静一下。” 江向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垂下来,落在那张他看不懂的化验单上。 他的外公被诊断出病情恶化的时候,江向笛还没有那么惊讶和难以接受,因为他知道外公老了,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而在这之前,他唯一一次无法接受的诊断结果,是蒲望之被查出来患了一种治不好的、会夺走他生命的毛病。 江向笛不信。 但是每一个医生都说、没有出错,就是如此。 所以他必须接受这个近乎无情又令人绝望的意外和噩耗。 医生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面露同情,却尽力鼓励他:“放轻松。没关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生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前不久国外就有一对夫夫生下了一个宝宝,一家三口平安健康,孩子也很像两个爸爸。” 江向笛闻言一愣,问道:“会很像他爸爸吗?” 孩子是谁的毋庸置疑,他只跟靳北上过床。 想到这一点,江向笛握了握拳头。 算算时间,就是家里没套了那次,江向笛还提醒过靳北别弄.太狠,结果还不给他清洗! “像不像的话,基因和概率问题,不过一般宝宝生下来都会很像两个爸爸。” 医生看着这个模样乖巧的男孩,对方虽然看起来打击很大,但情绪控制的很好,没有乱发脾气,说话和行为仍很礼貌,让人很有好感。 医生说,“你要是觉得状态可以,我给你再安排一下几个检查……没人陪你来吗?” 江向笛毫不思索地问:“没有。我一个人没法完成吗?” 医生摇头:“不会。” 江向笛很多时候都习惯了独来独往,他从小便是被邓萱散养的,长大了就算是被江家认回了,但实际上也是有名无分,家里连他的位置也没有一个,而是一直住校。 医生说:“不过我建议最好有个人照看,以防万一。” 江向笛点点头,他拿着单子出去,但大概是心绪不宁,心里想着事,市医院又大,他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上面说到的科室。 以前他总是来住院部,很少来门诊室这边的大楼,而且一年前市医院修缮过,变得更大更复杂了。 江向笛拐了个弯,差点跟对面的人撞上。 他往旁边避了避,对方却伸手揽住了他的后腰往旁边带了带,身影罩了下来,让江向笛免于撞到旁侧的壁画。 “江向笛?”靳北惊讶说,“你怎么在这?” 他的反应敏捷迅速,平日里又时常锻炼,发现是江向笛后忙伸手把人扶了一下。 这人背脊单薄又瘦削,腰却是软而瘦,隔着薄薄的衣料,皮肤的温度传过来。 江向笛被他一揽反倒吓到了,惊魂未定地反抓着靳北的手:“你怎么不看路?!” 靳北被他反问了一句,弄不清楚江向笛这突然爆发的怒气,便抬头看了看,江向笛方才走反了方向,而且他也放慢了脚步。 江向笛松开了手,弯腰去把地上的单子捡起来,靳北想去帮忙,被他拦了一下,皱眉问:“你的单子?怎么样?” 江向笛镇定了下来,佯装轻松道:“没什么大毛病。” 靳北:“让我看看。” “靳总。”江向笛丈量了一下,靳北的衬衫袖子下的手臂藏着爆发的力量,包括家世背景等,确实能够完全满足孟川在车上跟他描述的内容的条件。 江向笛眸色微冷,他平日里总很有风度、却与软弱和包子性格不沾边。这一点靳北在那次大马路上见识过了。 江向笛不笑的时候气场也很足,颇有几分威势,说:“我们之间其实连朋友也不是。就好比我不能过问你来医院干什么,我生病和不生病也是我自己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