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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那会儿他最怕的就是尤岁沢的冷漠,又怎么会自己主动疏远? “后来为什么没改?” “我没想到……” 尤岁沢和他对视半晌,率先移开目光,他捏了捏眉心:“我等会把林泽尔微信推给你,你先休息吧。” “今晚我们就住这边,刚好回去洗漱也不方便。”尤岁沢没再给闻之说话的机会:“我出去一下。” 闻之一直到尤岁沢出去都还处于头脑发蒙的状态,他心慌意乱抱着手机想要把尤岁沢叫回来,想跟他说别生气,我错了……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点开编辑页面,将“尤医生”的备注改成了“沢哥”,截过图后犹豫好久才将其发给了尤岁沢。 ——沢哥,我改过来了,你别生气。 ——我知道了。 尤岁沢那边是秒回,但简简单单一句“我知道了”让闻之更加心慌,他摸不准尤岁沢现在的状态。 自住院以来,尤岁沢对他是尽心尽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试想换成他自己是尤岁沢,最后发现对方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心里会怎么想? 尤岁沢很快把林泽尔的微信推给了他,闻之加上去后却无心和他聊什么,一心只想着尤岁沢去了哪儿? 他什么时候回来,还在生气吗? 第28章 疼不疼 尤岁沢并没有走远,这家温泉酒店他之前来过,顶层有个很大的天台,算是个小型的清吧。 他点了一杯酒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双臂搭在围栏上,对着几十米的高空轻轻抿了一口酒。 尤岁沢平日里不常喝酒,作为一个医生,在不休长假期间,他习惯性让自己保持清醒,处于一个随时能接下紧急手术的状态,但他现在却被刚刚看到的那三个字乱了心率。 那天林泽尔问他,闻之于他而言是什么人,他心底有答案,不是旁人。 可在刚刚看到那个备注的时候,尤岁沢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他突然想,于他而言闻之不是旁人,那他与闻之而言呢,当初的情谊还在吗? 曾经那份喜欢还在吗,当年的那个吻他还在乎吗,还是说已经成了年少轻狂的一时冲动? 尤岁沢自然知道他与闻之而言是不一样的,只是个备注而已,可能也代表不了什么。 可‘尤医生’这三个字太扎眼了,让他在那一瞬间想不了别的,像是心口被针戳了一般的刺痛。 林泽尔的电话打了过来:“闻之在你旁边吗,我们聊聊?” “嗯,他不在。” “我和闻之今天聊了很多,出于对病人隐私的保护不方便和你说太多,不过对于他病情的分析可以和你聊聊。” “你说。” “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也比我想象的要糟。” “什么意思?” “他其实很清醒,正常的患者多数会是偏执的,或是陷在某种情绪里不可自拔的。但他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前因后果他都清楚,但他无法也不愿意挣扎,他对生命没有留恋感。” “清醒在于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在过去的某一天里画了一座牢笼,把自己困在了里面,锁是他自己上的,但钥匙却不在他手中。” 尤岁沢曲起手指敲在栏杆上:“……我母亲去世那天。” 林泽尔有着不同的意见:“我不觉得是那天。” 尤岁沢微愣:“……什么?” 林泽尔想了想:“真正困住他的,应该是你离开的那天。” “你母亲的死让他痛苦悔恨,但不至于让他陷入绝望。但是你的离开加深了他对你母亲死亡的痛苦和愧疚,只要你一天没回来,他就会日复一日地困住自己,折磨自己。” “按照你们分开的时间,他在痛苦和绝望中煎熬了七年。” 也病了七年。 尤岁沢张了张嘴,声音在空阔的天台上显得有些喑哑微弱:“我现在回来了……他会好吗?” 林泽尔答非所问:“你是他的病因,也是他的果。” 所以在林泽尔问闻之以前不见医生的时候是因为排斥吗,闻之才会回答说“没有意义的,它治不好”。 因果都不在,都无法解开,要怎么治? 林泽尔语气有些严肃:“作为一个医生,我希望你能够陪在他身边,帮助他治疗,给他关心和照顾,但是作为你的朋友……” “我最后一次慎重地提醒你,你对闻之的意义远比你想象的要更重要。”林泽尔斟酌道:“现在于他而言,尤岁沢这三个字就是他的全部,你可能感觉不到,是因为他在克制自己。” “他现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言行,但后面呢?不定性因素太多了,比如说万一你对他感情发生不好的变化,他会直接崩掉……” “且他这么长的病史是一定要用药的,精神类药物你作为医生应该也有所了解,副作用太多了。” 尤岁沢自然是清楚的,更早的时候他就把这些都查过一遍:“我不会变。” “你听我说完。” 林泽尔继续阐述:“后面的日子对你们两个人来说可能都是折磨,他的食欲也许会变得更差,脾气会开始暴躁……这是一场持久战,你得做好准备,想要他回归正常,也许只要半年,也许要三年五年,也许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