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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慧对他话里的刺视而不见,笑得越发腻人,毕竟祝烨当年是自己脑子不清楚跳下去的,和她无关。于是她坦荡荡的说:“现在科技发达了,首都的医疗条件又好,还能站起来真是太好了,我们老祝今天一定很开心,对不对?” 祝庆祥的反馈要比她真诚得多,一听说祝烨的腿,眼里又有泪花,喃喃重复:“开心,当然开心。” 祝烨见他哭就心烦,转头想溜,顺便去找他下午预定的小可爱。 “烨儿!”苏慧见他左顾右盼,再度叫住他:“听闻你明天就走,今天要不要回来住一晚?你那身子骨需要人照顾,家里毕竟周全,正好多和你爸叙一叙,他都想你想疯了,明天我们送你。” 祝烨很服气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白莲花做派,怨不得祝庆祥这个猪脑子这么多年逃脱不了她的掌控。他没心思探究苏慧的重点究竟在让他“回家住一晚”还是强调“明天就走”,只扔下一句“不用麻烦,我都安顿好了”,便大步朝躲在角落的韶子规走去。 一旁的祝煜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当众给长辈甩脸,一时间羡慕嫉妒恨,暗叹祝烨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祝烨作为卓远航唯一的后代,从来不需要在继承问题上cao心,卓氏集团注定是他的;又因看不上祝氏集团这点残羹冷炙,故而也不需顾虑祝庆祥的脸色,当着亲爹的面照样玩明星,逼急了还有精神病作为挡箭牌。 典型的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干嘛就称病。哪是一个爽字了得。 韶子规没有迟到的胆子,早早到了会场。他本就有钻角落的毛病,在今晚这种不太平的场合毛病犯得更严重,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今晚他衣着朴素,靠着躲猫猫的本能在喧嚣的酒会中精准找到了一处阴暗角落,很难被人注意到。 在下午那点可怜空隙里,瞿一已经八婆的打听了一圈,幸灾乐祸的恐吓他说祝二公子是个出了名的精神病,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让他小心点伺候。令他那颗本就忐忑的心更加惊惶不安。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终究还是等来了祝烨。那双熟悉的尖头皮鞋再次出现在眼前,吓得他一哆嗦。 “抬头。”男人的声音居高临下的落下来。 韶子规已如惊弓之鸟,颤巍巍抬头,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眼里的胆怯藏不住。 四目相对,待看清对方的脸,祝烨突然笑了。 不同于他下午应酬时摆出的商务假笑,也不是和祝煜抬杠时的冷笑。他真心要笑的时候脸上的冰霜消融,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 “韶子规,”祝烨玩味的叫着他的名字,意味深长道:“子规,说的是杜鹃鸟吧。” “是。”韶子规慌张的低下头。 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有个曾用名叫“杜鹃”。都怨他生父迷信,算命先生说他八字不够硬,得取个女孩名才好养,正好他爸姓杜,于是拍脑袋给他起名叫杜鹃。 这个滑稽的名字跟了他十六年,随着母亲的辞世一起埋葬。公司不允许他顶着那么滑稽的名字出道,他也对抛妻弃子的父亲没有留恋,干脆抛弃过往,转身便改名随了母姓,连名带姓换全套,彻底与过去割离。 他们身处会场的角落,远离中心,连端酒的服务生都懒得绕过来,周遭没什么人,衬托得他们之间的沉默更加尴尬。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韶子规清楚自己的职责,谨记要把人灌醉的终极目标,清了清嗓子,开口问:“祝总,要不要我给你端杯酒过来?” “我不是祝总,”祝烨冷声否认,目光瞥向远处的祝庆祥父子,说:“那才是祝总,我不是。” 韶子规知道他不在祝氏工作,从善如流的改口:“祝少爷?” 祝烨嗤笑了一声,颇有自嘲的意思。 韶子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三句话之内就把人聊崩了,回头被林怡收拾,不耻下问道:“那叫什么?” 祝烨很久没有回答,韶子规只听见幽幽的一声叹息:“不知道就算了。” 然后两人之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关键时刻,孔哲君跑过来救场。 他从容走来,先恭敬的对祝烨打招呼:“祝先生,”又转而对韶子规说道:“盛佳舒在那边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韶子规觉得自己蠢透了,刚才怎么就没想到“祝先生”这个称呼呢! 一提盛佳舒,韶子规那颗小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在圈里浸yin多年,哪怕没火,所有的腌臜事都见过了,这辈子恐怕再提不起追星的热情。 但盛佳舒不一样,她童星出道,嗓音细腻柔美,享誉甜歌天后的美名。在韶子规母丧的那段时间里,一直是盛佳舒的歌声陪伴着他,所以才会有不一样的感情。 靠近盛佳舒,可能就是韶子规为数不多的,硕果仅存的梦想和野心了。 “盛佳舒?”祝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素来不关心娱乐圈的事,但盛佳舒红了十几年,很难找出没听过她名字的人。 “祝先生也是她的粉丝?”孔哲君随意接过他的话茬,承接的很自然。 祝烨淡然道:“听过她的歌。” 他摔断腰那年,正逢十六岁的盛佳舒红遍大江南北,她的歌无孔不入。一提盛佳舒,祝烨首先想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联想,但也不至于因此迁怒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