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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好心办坏事,虽有不甘,但审时度势也不能和一群大人叫板,噘嘴不答。 轮椅上的少年突然回头,对他说:“我叫祝烨。” 然后他被人推走,消失不见。 现场太吵,杜鹃没听清。还以为他叫竹叶。 今天也自杀未遂的祝烨一直没想通,为什么会一时冲动告诉那只小泥猴自己的名字。明明只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可能是因为,千夫所指的委屈他那么熟悉,所以想要分给他一点温暖。 明明是一片好心,没想做坏事,却莫名被骂得狗血淋头。 更何况,他长得那么漂亮,像落难的天使,又像出逃的王子,连泥污也盖不住他眼中的光芒。 不应该是那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 许是祝烨寻死的动机被人觉察,之后疗养院给了他更严密的监护,连晒太阳都有护工陪着。很长一段时间里,杜鹃再没有来过。 应该是被吓得不敢来了吧。 想到可能再见不到他,祝烨隐隐生出一丝失落。 毕竟那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关心他想做什么,并努力逗他开心的人。虽然会错了意,险些成为他自杀的帮凶。 就在祝烨快要忘记小泥猴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杜鹃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护工没有守着祝烨的间隙,蹑手蹑脚的摸过来,端着一张肆意欢笑的脸,怀里还抱着一只不知从哪捡来的小野猫,他说: “竹叶竹叶,我又来找你玩了。” 祝烨记得,那是盛夏,杜鹃的笑容明媚灼眼。 但他不记得,自己是从时候什么时候开始放弃寻死的。 第34章 又是一年盛夏时节。 夜凉如水,四下无人,祝烨低头亲吻韶子规的额头。 “后来姥爷突然把我接走,很抱歉没能和你道别,”他说:“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谢的啊……”韶子规惊慌失措,重拾旧时的记忆于他而言是惊喜,除此之外,他想不起来自己除了捣乱之外,还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为什么值得祝先生念念不忘,对他另眼相待。 “我最难受的时候,是你陪我熬下来。”祝烨笃定的对他说:“你是在至暗时刻,照进我生命里的光。” 韶子规呆呆的望着他,觉得祝先生像一位诗人。 “我没有那么好的,”他不信自己有那么好,“我不过是……” 欠缺管教的野孩子,到处乱跑罢了。 “其实我们去湖边那天,我本来是想投水自杀的,”祝烨苦笑着坦白:“结果阴差阳错,害你遭了殃。” 韶子规紧张的回握住他的手,攥得那么紧,差点错失的恐慌再一次填满了他的心脏。 “都过去了。”祝烨的吻从未离开,一直点在韶子规的脸颊上,他珍重的抱着小可爱哄:“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失而复得的喜悦中,韶子规放弃辩解,搂紧祝烨的腰,再度扎进他怀里。 贪婪的,听着他的心跳,嗅着他的味道。 他觉得祝先生实在太好了。就算明知配不上,也还是想要。 祝烨说:“我希望你能永远做一颗肆无忌惮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就像原来一样。 虽是对韶子规的期望,却更像是祝烨的承诺。因为他说:“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我没有在母亲离世的时候陪伴你,也没能在经年的磨难中给你保护和依靠。 苦难拿走了你的自信和勇气,我都能还你。 祝庆祥醒来时,天光微明,医院里的鸟雀已经叫开了。 这是最普通的黎明,他的生命却已经走到黄昏。 病房里空无一人,祝庆祥一阵失落,暗自埋怨肖文越来越不靠谱了。待他支撑着自己坐起,却发现旁边的陪护床上也躺着人。 病床太短,那人只能蜷缩身子才放得下。个子那么高的人,只能是祝烨。 他的眼眶霎时湿润。他这辈子,加上下辈子,本都不敢奢望祝烨能为他守夜,可他从来乖巧懂事的小儿子却这么做了。 而不是拿仇恨来剐他的心,趁他病要他命。 他小心翼翼的下床,蹑手蹑脚的靠近,不敢吵醒祝烨的安睡。近了才发现,那么小的一张病床,不仅装下了一个一米九的祝烨,居然还装下了第二个人。 祝烨背向祝庆祥的方向侧躺着,将韶子规挡得严实。病床太小,逼得两个大男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祝烨的胸腹一线含着韶子规的背脊,一条修长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将人圈在怀里。就像捧着稀世珍宝。 祝庆祥错愕之后泛起醋意。他的小儿子大概永远不会拿出这样的珍视来对待日渐衰弱的老父亲。 祝烨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绝望又无助的孩子。他用病弱的身体一样长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也有了倾其所有去爱护的人。 祝庆祥找水喝的响动惊醒了依偎着的两人,祝烨神态自若的起身穿鞋,韶子规神情羞赧,从床上弹起来后不敢抬头,宛若偷情被捉jian现场。 “你身体不好,应该回去好好休息,”密闭空间里祝庆祥比他们两更不自在,觉得自己好似一颗高瓦数灯泡,“这里有肖文就可以了。” “你一病倒,苏姨肯定着急,”祝烨没说苏慧急什么,只沉静的说:“我怕肖文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