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靠!怎么这么挤?”许三宇脱口而出。 等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的形容词蛮奇怪的,犹豫着改口嘀咕道:“……都不好喘气了,是不是空气里有什么有害气体啊?” 他话音落下,低头往下一看。 荆酒酒正驻足站在203室门口。 许三宇张嘴想叫他的名字,却觉得喉头一凉,像是什么东西钻了进去,给他堵上了。 许三宇:咳咳咳。 咳不出来。 但荆酒酒的声音,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少年的嗓音就仿佛是一片迷障中,唯一的明灯,他轻声说:“别挡路哦,昨晚你们太吵了。我过生日,你们知道吗?太吵,会被……”他顿了下,随口编了个:“吃掉的。” “你们”是谁? 鬼、鬼吗? 许三宇打了个哆嗦。 哪怕小少爷的声音再轻柔,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但就在那瞬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三宇也感觉到喉头一松,呼吸重新变得顺畅,四周也没有那种奇怪的挤压感了。 他连忙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荆酒酒身边。 恰好这时候,只听得“哒”一声响。 一双拖鞋无风而动,就这样摆在了荆酒酒的面前。 荆酒酒直接越过了,他说:“我来拿手机。” 然后他的手机就从床底飞了出来,悬浮在了他的面前。荆酒酒伸手接了过来,电量5%。 “没电了啊……”荆酒酒简单翻了翻,还是翻到了一些未接来电。 分别是来自庭一大师、陶荷、丁大宝、印墨……可能是因为电话没接通,所以他们又各自发了短信。 孟和新还发了微信给他。 【是今天生日吗?我有没有记错?我拍戏拍得快错乱了】 【等我回来,再送你一个u盘!里面有很多好东西!】 絮絮叨叨,各种各样的话语,挤满了这个还不如巴掌大的手机。 荆酒酒缓缓笑了起来。 什么邪神呀,造神呀,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半分。 荆酒酒转过身:“嗯?许哥你怎么也在?” 许三宇颤抖着指了指他的身旁。 荆酒酒回头一看。 那里飘着一个充电器。 许三宇几乎魂不附体。 荆酒酒倒仍旧是有礼貌的,他推开充电器,低声说:“谢谢,你拿的充电器是十多年前的了,我用不上。” 荆酒酒走到门外,一下步子顿住了。 许三宇跟着也顿住了,他颤声说:“是、是鬼拦路了吗?”他伸了伸脖子,却只看见了门外,他老板那张脸。 “怎么下楼了?”白遇淮问。 “拿手机,但是没电了。” 白遇淮接过去:“我一会儿给你充。” “唔。”荆酒酒顿了下,说:“古堡里那个邪神,炼化不了。” “嗯?”白遇淮知道,他说的是那通电话的内容。 “他长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许三宇听得瞪大了眼。 白遇淮的眉眼骤然冷了起来,他抿了下唇:“是吗?”语气略有几分森寒意味。 “难怪从来看不清它的面容。”白遇淮微微垂下眼眸,“原来是赝品怕撞上正主。” “它和你没有关系吗?”荆酒酒直接了当地问。 白遇淮扣住了他的手腕,摩挲了下。 “没有。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这东西。” 许三宇总觉得二人说的话题,似乎是什么极为重大的事,于是一下屏住了呼吸。 “哦。”荆酒酒顿了下,“但是,庭一道长说,制造伪神的计划,都是你写下来的。你写在了什么骸骨上面……” 白遇淮脚步一顿:“浊无写的?” 荆酒酒:“浊无不就是你?” “是。”白遇淮顿了下,不自觉地将荆酒酒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一些,他微微皱了下眉,“但我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白遇淮心底浮动起了一丝焦躁和不快。 连带看周围那些往这栋建筑里拼命挤的鬼魂们,也就极其的不顺眼了。 白遇淮蜷了下手指,正要掐诀。 从203的门口开始,都突然间摆上了东西。 扁扁的馒头、圆圆的米糕,上面都插着一根白蜡烛。走得近一点,还能看见,有的米糕上面都发霉了。 白遇淮:“……” 荆酒酒倒是有点惊讶,还有点高兴地弯腰嗅了嗅,从香烛上闻道了一点好吃的香味:“……这帮鬼,这么聪明的?还会讨好我?” 许三宇艰难出声:“这是……生日蛋糕?” 白遇淮这才收住了掐诀的手。 荆酒酒喃喃道:“但是这得多么大一口气,才能把所有蜡烛一块儿吹灭啊?” “你是神。”白遇淮提醒他,“意念所至,随你的心而动。” 荆酒酒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蜡烛刹那全灭了。 许三宇已经在后面说不出话了。 荆酒酒咂咂嘴:“好了,就不吃了。”看着就怪不好吃的样子。 白遇淮低低应声,将荆酒酒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荆酒酒还没忘记刚才没说完的话呢,他又问:“那你觉得,前一世的你有可能会写什么造神计划,这样的东西吗?” 以我的性子。 白遇淮:“……有可能。”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到骨子里甚至有点冷酷。 在遇见荆酒酒之前,在他眼中,鬼是没有分别的。 “那曲易道长的祖上,有可能是因为听从了你的命令,才将邪神散播四方吗?”荆酒酒问。 “不可能。”白遇淮一口否认。 白遇淮顿了下。 “古堡邪神,可能只是浊无的一道浊气。仙人成圣前,都会摒情爱、驱浊气。从此塑成圣躯。”说到这里,白遇淮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 荆酒酒微微茫然:“啊。” 他踢了踢腿,和白遇淮一起迈上了一步台阶:“其实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邪神选择荆家的长子献祭。也就是说,它最早找上的是我的大伯。但是大伯躲过去了,只瘸了条腿。之后它也应该找大伯的大儿子……但是它为什么找了我?” 白遇淮忆起了还在上一个剧组的时候,古堡邪神降神识于关岩的身上,缠着荆酒酒不放。 白遇淮面色骤然森冷阴沉。 “就只是从我身上分离出去的,一道低劣龌蹉的浊气,……也还是会本能地靠近你,喜欢你,想要你。”这话像是从白遇淮齿间挤出来的,感觉十分怪异。 像是另类的表白。 又像是浸透了自我憎恶、醋意和对那东西的咬牙切齿。 荆酒酒怔了下,不自觉地反抓住了白遇淮的手指。 第69章 气氛有一刹的凝滞。 许三宇都差点唱一首“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他终于听见前面的荆酒酒出声了。 少年的嗓音微微茫然,还带着点怨怼的委屈,他轻声问:“所以原来还要赖你了?” 荆酒酒很少直白地埋怨他人。 看上去恨都恨得不明显。 所以他的爱也都从来不明显。 “……是。”白遇淮喉中艰难挤出一个字, 他扣着荆酒酒的手, 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都微微突起了。 许三宇不知道刚才那段对话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在后头急得抓耳挠腮。 不过他还不算难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