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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他的侄子,武王世子高霁。 高霁这话不假,剑舞在前朝的确曾盛行,舞剑者也历来都是男子,但本朝尚文,不喜太过张扬的兵器舞,因此这种剑舞早已没落了下去。 只是今日一提,倒叫众人重又想了起来,同时也引来了外宾的好奇。拉蓬问道,“不知陛下可否叫我等见识一下贵国的剑舞?” “这……” 景帝有些迟疑。 宫中豢养的都是细腰舞姬,谁人能提动重剑起舞? 拉蓬这要求,他只怕是不能满足,要丢面子了。 正在此时,却听侄子高霁又出声道,“王子今日来得巧,殿中正有一位用剑高手。” 这话引来众人一片好奇,景帝一愣,也想问这位高手是谁,哪知却见高霁冲着独孤珩一笑,道,“镇北王武功盖世,舞剑一定不在话下,不知可否让客人开一开眼?” 众人一顿,景帝也又是一愣。 侄子这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针对独孤珩?他堂堂镇北王,如何能为一个不知名小国的王子舞剑? 这不是将他视作舞姬了吗! 殿内气氛霎时微妙起来,乐师们的奏乐声都小了不少,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独孤珩,想看他如何回应。 却见独孤珩只是手握酒盏,似笑非笑道,“本王的剑,向来只会杀人。” 他声音冷冽,话末二字咬得尤其重些,掷在大殿之中,竟叫人莫名心惊。 是,他手握三十万重兵,想要杀殿中的任何人,似乎都并不是难事。 这回应如同一记耳光,响亮的甩在了高霁的脸上,殿中乐声完全停止,彻底静了下来。 高霁恼怒异常,顶着众人揶揄的目光,恨不得冲去独孤珩面前。 所幸他爹武王及时出声,对独孤珩道,“镇北王莫不是醉酒了?今日乃陛下千秋,如何能将杀人这种话挂在嘴上?” 高霁被斥,伤的不止他自己的颜面,高氏这些亲王们原本就看不惯独孤氏功高,武王自然不能由着儿子受辱。 然独孤珩又岂是好惹的,当即又回道,“武王如此明理,怎会由着世子忘了礼法规矩?” 言语间没有半分客气,又将剑刃扳了过去。 武王一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高霁更是恼火,眼看就要拍桌而起,与独孤珩拔剑相向了。 气氛忽然降至了冰点,而鉴于这两方的身份,又无人敢出声劝和。 景帝自知再无法装死,只好开口打哈哈道,“这才喝了几杯,你们就都醉了?该罚!来人,给武王与镇北王斟酒。” 二人身旁的侍宴宫人立时应是,分别往杯中斟上美酒,独孤珩收回方才的冷冽,从容道了一句,“谢陛下。” 如此一来,倒显得那父子二人不懂事似的,武王父子只好也跟着同景帝谢恩,悻悻端起了酒杯。 正喝着,又听独孤珩道,“本王的侍卫剑舞的尚可,愿为陛下及王子献丑。” 他愿意息事宁人还给台阶,景帝正求之不得,闻言立时道好,叫他宣了自己的侍卫朱七上殿。 兵器之舞,不用丝竹,仅以鼓点打令,朱七一身窄袖劲装,剑法刚劲有力,剑气仅是轻轻扫过,便叫众人明显感觉到一股凉风,功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一曲舞罢,殿中无人敢不叫好,拉蓬也被惊艳,连声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大周勇士,剑术厉害!真厉害!” 景帝也觉面上十分有光,大方抬手道,“赐赏。” 朱七余光瞧见主上并无反对,便跪地谢了恩。 然未等他起身,却听一声哼笑。 高霁再度开口道,“镇北王果然有一手,不过一个侍卫,剑法便已如此了得,这功力能比得上宫中的御前近卫了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又是暗顿,心道这武王世子莫不是同镇北王有仇,怎么今日几次三番的要找茬挑事儿呢? 不然说镇北王的侍卫厉害过御前近卫是几个意思? 其实众人猜的不错,身为皇室子弟,高霁不可一世惯了,那日却被独孤珩当街无视,心里的嫉恨可想而知,是以今日才铆足了劲儿要找茬,好把这口恶气给吐出来。 然独孤珩又岂是会平白吃亏的,当即也回应他道,“世子过奖,本王的侍卫不过花拳绣腿,如何能与陛下亲卫相较?不过都随本王上过几回战场,真刀真枪磨炼出来的,兴许会比贵府强些。” “你……” 高霁一噎,登时再也忍不住,恶狠狠的回道,“镇北王怕不是有些太过目中无人?竟敢如此低看我们武王府?” 独孤珩却一副无辜模样,还淡笑道,“本王自认说得是实话,世子若不信,大可亲自试一试。” “镇北王,” 眼看儿子被怼到了这份上,武王终于也再一次忍不住开口。 熟料独孤珩却根本没接他的茬,仍是淡笑着把话说完,“当然,今日乃陛下千秋,舞刀弄棒实属不敬,世子若有雅兴,改日尽管相邀,本王一定奉陪。” “好!” 高霁到底年轻,原本只是打算挑事而已,然眼下已经被逼到了这份上,实实在在就成了颜面的问题,当即应道,“本公子也正想见识见识,庆州的侍卫究竟有多厉害!” 话音落下,武王便是再想阻拦也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