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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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王思年有能力随时从他身边离开,只要她愿意。 极乐与苦痛是一对双生子,但对男人而言,他们都长了恶魔的犄角。 那些黑暗的影子聚集成团,伸出触角,在角落里张望着他。 它们扭曲,纠缠,让他的灵魂在烈火中焚烧。 “加入我们,你会获得永久的快乐与安宁。”影子说。 徐建急不可待的翻开包,从里面摸索出药瓶,倒出两粒来囫囵吞了。 他阖上眼,感受潮热在胃中蒸腾,好像一把利刃,将他捅穿。 良久,心里的悸动慢慢平息下来。 “我的生活是安全的,可控的。”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时,他在心里默念。 *** 为期一周的人间炼狱结束后,王思年瘦身成功。 其他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先回了北京,而她请了一天的假,和周末连成了三天,准备好好跟徐建出去转转。 “绝对不让你白来一趟。”她在吃早餐时信誓旦旦的保证。 话音刚落,酒店餐厅打开的电视里就传来了新闻报播: “今日我市有大风,强度7级,请市民出行时注意安全……” 王思年那一脸笑颜如花立刻僵住——这不是天要亡她么。 好在徐建不甚在意,适时帮她解围:“我们两个拉着手,二百来斤,风刮不跑。” 确实刮不跑,但体验着实有些糟糕。 天阴的不像是夏日,凛冽的风更徒增了几分寒意。 在大雁塔、碑林、华清池拍的每一张游客打卡照里,王思年的头发丝都跟野蜂似的狂舞。尤其是有那么一缕两缕,挨上了她涂着唇蜜的嘴,那就真是死死粘住,难舍难分了。 “好像梅超风。”她翻看着照片,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都没法p图。” “咱们要不别玩了,找地方吃饭吧。”徐建建议。 “吃汤面?”王思年确实也撑不住了。 徐建欣然点头。 两个人一路往回民街的方向走,意外路过了一片颇有点年头的古建。 西安原就是古都,地铁每挖一百米都恨不得能掘出个保护文物来。按理说看见钟鼓楼似的建筑,也不足为奇。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驻足。 巍巍的千年楼阁旁边,是尚未安装完的现代化广告牌,脚手架都还没撤下来。 热烈而灿烂的余晖中,两厢相映,颇有几分时空交错的荒唐美。 王思年随口说:“我去广告牌下面拍几张景色。” “走吧,别拍了。”徐建试图阻拦。 “就等我一下下嘛。”女人撒娇似的说。而这点亲昵,让他闭上了嘴。 王思年拿着单反走到了脚手架的近旁。 这处太高,要想把景色全囊括进去,非得找到合适的角度才行。她又是身体用力后仰,又是仰卧在地上,终于啪嚓啪嚓几声,完成了拍摄。 王思年大功告成,一边兴奋地看着显示屏,一边冲徐建笑道:“构图真挺不错的——” 突然一阵劲风刮来,晃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断了这句赞叹。 “年年——” 王思年挣扎着正要起身,却听见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冲自己狂奔而来。 发生了什么? 她惶惶然抬头,在一片惊呼与轰鸣声中,才发现头上有巨大的阴影投下。 ——是撑着广告牌的脚手架在疾风中骤然垮塌,而巨大的广告牌像死神的天罗地网,密不透风的向她网来。 所以,这就是她人生的终结了吗?没能死在海难里,却依旧逃不过命中的灾祸。 那个送她同心锁的老人,果然是个骗子。 走马灯似的画面还没来得及闪过,下一秒,她被人推了出去。 骇人的尘土和灰烬在疼痛中呼啸着涌来,王思年随着那股巨大的冲力翻滚着,好久才停了下来。 在神志清醒的第一秒,她就豁然坐起,连滚带爬的往事故现场跑去。 那一片尘埃未定中,广告牌被摔得粉碎。 他呢? 徐建呢? 王思年发了疯似的叫喊着,搜寻着。 “这还有个人!”远处有人在喊。 她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在一片烟土之中,男人双目紧闭,脸色灰白。虽然他的胸脯还在微弱的上下起伏着,但身下开始缓缓有血迹渗出。 殷红的血,炽热的血,粘稠的血。 养活过她的血。 王思年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她跌坐在地上,从头到脚都是麻木的。 “快叫救护车!”有好心人提醒道。 对,救护车。 打电话能叫救护车。 手机能打电话。 她要找得到手机。 王思年抱着逐渐成型的思路,惶惶然的寻找着。 虽然她的裤兜空空如也,手机在刚刚的混乱中不知所踪。但男人随身的包,就躺在不远处。 王思年扑了过去。她用力扯开拉链,顾不得把里面的物品一件件取出,直接把包翻了过来,只想快一些联系到120。 叮啷作响间,杂物倾泻而出。 包里的东西不多。 除了徐建常用的那部iphone外,不过只有耳机,名片,口香糖和药瓶。 ——以及王思年从未见过的,另一部黑色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徐建:谢邀。人没大事,就是备用手机被发现了,有点慌。 甜蜜的两章之后,我们在逐步走向真相。 第18章 真相(1) 疑惑一闪而过,转瞬就被焦虑和恐惧所淹没。 王思年捡起徐建的iphone,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这是男人手机的解锁密码。 屏幕很快亮起。 1-2-0。 不过三个数字,却因为她手抖,输错了好几次。 急救电话终于被接通,透过电波架起的坚实桥梁,给危在旦夕的生命线带来一丝希望。 在得知医护人员会很快前来后,王思年跪倒在徐建身边,紧握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 男人的眼睛虽然闭着,嘴唇却轻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回应她。 “你说什么?”王思年把身子俯下去,竭力想听请那句低语。 “……困。”徐建气息微薄,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别睡,千万别睡。” 受伤尤其是正在失血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保证意识清醒。一旦睡过去,很容易休克。 徐建没有应声,呼吸在慢慢变沉。 “快看看我,看看我。”王思年急的快要哭出来,“你不是一直想去阿拉斯加凿冰钓鱼吗?还说要去看极光。你不能睡着,不能。” 她不敢摇晃他,怕碰到不确定的伤处,只能一声声呼唤:“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们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好多好多孩子,还没有一起老到走不动……” 时间的相对论似乎在此时充分发挥了作用。 分秒的等待都变得格外漫长,长到王思年想要从洪荒中跳出去,另去开辟一块她能接受维度。 她强迫自己忍耐,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繁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男人被固定在担架上,抬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担架和她擦身而过时,王思年似乎听到了徐建的低语:“一言为定。” *** 半个小时后,中心医院。 王思年按急诊科护士的指示,先去垫付了医药费,然后失魂落魄的坐回到急诊手术室外的塑料椅子上。 她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只能双手交错,枯等着。 中间手术室的外门开过一次。 医生刚一出来,等候的人群就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王思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跑慢了两步,没有抢进里排。 “谁是田静的家属?”医生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