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落泪 （三更）
萧锦颜愕了愕，失笑道，“孤月姑娘说笑了，惑心草千金难买，乃是入药解毒的良方，而且惑心草常年生长在冰雪之地，很难采摘到，更别说要保证它活下来需要多少心思，如此贵重之物，锦白实在受不起。” 孤月摇头，“不，锦白姑娘是行医之人，惑心草于你而言十分贵重，但是对我来说却是用之无用，放在我这里也不过是耽误了它的真正效用。” 见她坚持，萧锦颜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道，“既然如此，那锦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待锦白替世子上药之后便去取惑心草。” 闻言，孤月大喜，“好，锦白姑娘能答应实在太好了，我就不打扰锦白姑娘了，先行告辞。” 眼瞧着孤月走远了，萧锦颜才蹙起眉头，这个孤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端端的送她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可不认为真的是为了什么救命之恩，就算楚卿白不说她也知道，孤月中毒是她自己服的毒药，试问一个求死之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诚心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呢？ “来了怎么不进来？”身后响起楚卿白的声音，萧锦颜一下子转过头去，啊了一声，“那什么，我正打算进去来着。” 楚卿白滑动轮椅上前一步，从下望着萧锦颜的脸，“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萧锦颜下意识摸了一把脸，她脸上写着她跟别人说话了吗？ “若是没有，你怎么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卿白回答了她的疑问。 萧锦颜脸色有些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孤月姑娘过来了，她说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非要送我一株惑心草，我就是在想，这惑心草这么珍贵，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拿出手。” 楚卿白眉心拧起，“她要送你惑心草？” 萧锦颜点头，“是啊，她是这么说的，还让我待会儿过去拿呢。” 楚卿白眸光微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道，“进来吧。” 萧锦颜多看了两眼他的神情，没什么异样，便也没再提，她上前扶住轮椅，“我推你进去吧。” 两人沉默着进了屋子，等了一会儿楚今也没来，萧锦颜只好自己动手拿剪子剪掉他伤口处的布料，楚卿白坐在轮椅上，萧锦颜势必要站在他面前，弯下腰去，这样一来两人靠得极近，楚卿白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锦颜的耳廓，痒痒的，白皙的耳朵立马通红一片。 手忙脚乱地剪好，萧锦颜连忙抬起头来，平常他躺在床上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坐着，她给他上药便要挨得很近，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心里头的心思不单纯还是怎么的，萧锦颜心跳的极快，几次拿着匕首比划着也没能下得去手，就担心她万一心里一慌，刀给放偏了就不好了！ 楚卿白见她迟迟不下手，不由笑问，“怎么了？” 萧锦颜轻咳一声，“没，没什么，就是你这么坐着我不好下手，你，你还是躺床上去吧！” 楚卿白挑了挑眉，看着她红通通的耳朵，突然身子前倾，唇凑到她耳边轻轻吐气，“为什么要躺床上去？坐着不可以吗？” 萧锦颜脸刷地红透，又羞又臊，“你，你离我远点儿！” 楚卿白眉眼微挑，转头看了眼她红得滴血的脸蛋，轻笑出声，“你不是大夫吗？在你眼里难道不应该不分男女吗？” 呼吸轻轻喷在她脸上，萧锦颜手一抖，差点把匕首刺进他大腿，吓得她连忙把匕首扔到地上，慌乱又窘迫退开两步，站直身子。 楚卿白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她。 萧锦颜下意识拉了把衣摆，声音急促，“那个，还是等楚今回来把你扶到床上去再说吧。” 楚卿白定定地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好半晌，萧锦颜忍不住偏头去看他。 猝不及防对上他琥珀色的瞳眸，其中似有点点说不出的深情，她心脏骤然剧烈抽搐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拽住衣摆，眸中隐隐含上泪光。 过去了大约有半刻钟的时间，萧锦颜眼睛都酸了，眨了下眼，眼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连忙转过身去，抬手擦掉眼泪。 楚卿白脸色微变，即使萧锦颜反应很快地转身，他依旧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泪痕，她为什么哭？ 心里头点点刺痛，他便没顾得上别的，轮椅碾压地板的声音渐渐靠近，萧锦颜还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神情，拽紧衣脚的右手突然被人握住，温热的掌心带着点点磨人的茧子，她顿时兵荒马乱，兵败如山倒，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滚，砸在地上，也砸在了楚卿白的心上。 楚卿白没说话，沉默地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萧锦颜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拿左手抹眼泪，越抹眼泪越多，直要将人淹没了般。 前世从皇城上跳下的时候她不曾哭，被人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不曾哭，被人追杀的时候不曾哭，却在他看似深情款款的一眼下溃不成军。 这几日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过往的种种，总是忍不住想落泪，可是她都忍下来了，偏偏在今日一切都那么不受控制，在他面前，她也不过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公子，您……”楚今的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处，硬生生把即将说出来的话给吞了回去。 楚卿白眸光犀利地瞪去一眼，楚今吓得立马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响起关门的剧烈响动声，萧锦颜被这一打断，已经止住了眼泪，剩下的就只有一肚子的尴尬。 她低头看了眼被楚卿白握着的手，楚卿白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下去，随后慢慢放开她将手背到了身后。 萧锦颜声音有些干，“情绪突然有些失控，让世子见笑了。” 楚卿白没看她，也没回答。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待了一会儿，楚今算着时辰从新敲门，估摸着这么一打断，公子也不会再欺负锦白姑娘了，现在进去或许能缓解缓解气氛也不一定。 屋内很快响起楚卿白的声音，“进来。” 楚今以龟速走进去，低着头不敢乱看，“公子，您的伤可处理好了？” 楚卿白还没说话，倒是萧锦颜先一步道，“你把世子扶到床上去吧，我好给他清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