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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眠闭眼中,用耳朵注意着卢嵇的动作。 他似乎放下了书,想伸出两只手把她拽起来,让她别再坐在地上了。两只手几乎要碰到她胳膊了,却又纠结犹豫许久,半天还是放了回去。 卢嵇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在怨他自己没本事似的。 他两只手收了回去,似乎有目光长久的注视着她。 江水眠:……你丫干点什么啊! 她本以为可能是卢焕初抱着她回去,或许什么把她抱起来让出沙发给她…… 她可真高估了卢嵇了。他一动都不敢动的坐在原地。 江水眠是演着演着真睡着了,昨夜脑子里排练太久和他见面后的场景,导致基本没睡,这一天折腾,她自然也困了。 卢嵇微微动了动腿,江水眠毫无反应,他伸出手去,极轻的放在她额前,她的碎发挠着他的手心。他的手掌抗拒了那些细软头发的抵抗,轻轻按在她头顶。 她额头微凉,他指肚轻轻动了动,微微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像是怕吵醒了一只喜怒无常的熟睡的猫。就算他知道江水眠醒来,也不会抬手给他一爪子。 她居然毫无反应。 卢嵇知道江水眠习武多年,也不是很有安全感的性子,睡梦中轻轻一触碰,甚至盯着她看,她都可能会惊醒。 卢嵇见过江水眠倚在宋良阁的臂弯里睡得有细细的鼾声,但她在他身边睡着也就只有一两次的情况。 然而江水眠此刻趴在他膝头,是真的睡熟了。睡得毫无反应,全心依赖。 时隔三四年没见,她依然对他有那时候的信任,单这个发现,对于卢嵇来说,比她傻乎乎的同意当姨太太重要多了。 江水眠睫毛也像头发那样细软,有点发黄,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卢嵇忽然心就静下来了。那些cao蛋的事儿,那些虚伪的人,一下子感觉都能对付了似的。以后每一天回来,都能跟她插科打诨,忽悠她逗她好一会儿了啊。 她再度醒来,是感觉有东西碰了碰她的脸颊,迷糊醒了却没睁眼。 江水眠脑子里懵了一下。不会是他亲了她吧! 果然果然!好几年前某人不都连亲额头都下不了嘴么!这回终于鼓起勇气了是么! 她刚要兴奋,忽然感觉到不对。 凉凉的,硬邦邦的…… 好像是书脊。 又顶了顶,江水眠确认了:……还真他妈是书。 她故作迷糊揉揉眼睛,睁开眼来,心里已经想着要不要明天捉一只大蟑螂塞进他鞋子里了。 卢嵇捧着书坐在原地,她还这么趴着,卢嵇没看她,翻页道:“已经干了。回去吧。” 江水眠伸出手看了看,跟她记忆里的指甲油很接近了,在灯光下有些亮光。卢嵇就跟长在沙发里似的一动不动。 江水眠:“明天我想出门。” 卢嵇还不能直视她一样,微微拿低书:“去做什么?” 她脸上有块压红的痕迹而不自知,江水眠:“有以前认识的人,我想去见见。” 卢嵇笑起来:“出去玩就出去玩,找这么多由头。” 江水眠扁嘴:“你记不记得以前那个唱戏的小青子?” 卢嵇想了一下:“陈青亭?嗯,他现在在京津很有名气了。” 江水眠还在望着他,装似恳求撒娇。卢嵇压不住唇角,道:“去就去吧。既然是朋友,到时候别空着手,找鲁妈带些礼过去。别丢了份。” 江水眠显得很高兴,待她起来,敲了敲发麻的腿离开后,卢嵇才松了口气,挪了挪身子,麻痛的他直皱眉,等到确定江水眠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他这才扶着桌子,如中风多年坚强复健的患者一样拖着两条腿站起身,一边倒吸冷气,一边晃着两条快麻废了的腿。 鲁妈走上楼来,站在开着门的门口,她不能进书房,只道:“老爷,送茶上来了。” 卢嵇立刻倚着桌子两手插兜,转过头来,云淡风轻笑道:“没事,放在门口吧。我不渴。哦对,你亲自过去安顿她吧。她别浴室不会用,床褥不舒服之类的。” 鲁妈点头下去了。 卢老爷这才靠手拽动着自己两条废腿,急需被卖拐的一瘸一拐模样,舔了舔渴了两个多小时的嘴唇,艰难的朝门口爬去。 鲁妈走楼梯到一半,想起来做衣服的裁缝明日要来。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本来去给太太们量体裁衣没什么的,但想着卢嵇的态度,显然就是只有这一个宝贝姨太太,万一他介意,就是她做事不妥当了。 鲁妈想着便往回走。 然后就看到了扶着门框,两条腿站不稳似的,艰难的伸手够着门外小桌上茶壶的卢老爷。 鲁妈脑子里顿时浮现了四个大字:身残志坚。 鲁妈:“……老爷?” 卢嵇手一滑,整个人重重倚在了门框上,一甩头,风流倜傥,两只手跟长在口袋里似的又插回去了,淡淡道:“什么事?” 鲁妈:“……没。没什么。” 江水眠走到一楼客厅,这才看了一眼挂钟,竟已经将近九点了。他吃完饭的时候才不到七点,她到底趴在卢嵇腿上睡了多久——他就那么一直坐着? 抱她回去能死么?能死么?! 江水眠站在挂钟前,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江水眠以前曾想过为什么卢嵇女人缘这么差,她总以为是因为他少年时候结婚不成,大了去留学又跟留学生关系不亲密,大多一人居住,最好的年纪全用在求学上了。后来回国北上之后,徐金昆总想给让他跟别人联姻,他心里厌恶徐金昆却不好明说,着急把自己名声搞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