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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北京的武行圈子本就与天津不同,大家都和气的把武艺当个玩的东西,就跟弄古玩字画花鸟似的,练着琢磨着,平时也交流,但还有各自的生活。 江水眠一个个抱拳过去,卢嵇又不会武,不能这样行礼,只能伸长胳膊一个个握手。 俩人也没想到过来本来是见家长的,却闯到这么一个饭局里。卢嵇拽了拽江水眠,在她耳边小声:“这……这啥时候能跟你太师公什么的单独说上话啊。” 江水眠小声磨牙:“我哪儿知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我们就吃吧,他们家东西听说还是挺好吃的。” 栾老也喝的挺多的,他毕竟是武行的人物,是中华武士会会长,平日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好脸色,在这张饭桌上不在乎他的人多了,他脸上有点不正常的红晕,诗兴大发起来,也没有人理他。 栾老对面坐了位他的同辈人,宋良阁一直叫他尚师,江水眠知道李存异的土地中有一人姓尚,还带徒弟,只教五六人,是李存异的徒弟里技艺最高超的一位。尚师今年也打算参加赛武大会,也带了徒弟来的。尚师这会儿正端着酒杯,与宋良阁小声道:“你带她出来,不怕?” 尚师是形意门内名声地位极高的大师了,他自己又有自己的一派形意,与栾老那样的地位显赫四处结交不同,他更像是隐居街巷。 宋良阁也敬了他一杯:“她不怕,我又怕什么。也没人能伤的到她。再说了……她当真是我教的最用心的一个。” 尚师沉吟一下,换了话题,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徒弟,他也学得不错,这次已经自己带徒弟来参加了?” 宋良阁轻酌一口:“嗯。你说的是李颠吧。也就教了两年,学的……还可以。他自己带门派去就是了,与我也没干系。” 尚师动了动眉毛:“我可听说他身上有一股倔劲儿,性子朴实,可算是这一代里琢磨的最深的小子了,你就这么不管?” 宋良阁道:“他若是有本事能自己闯出名号来的。” 桌子上聊起天来,酒也没少喝,李存异是面上不显却不少喝,当属栾老喝的最多,卢嵇赶紧下楼去先结了账,等局散了,天也全黑了,卢嵇连忙说要开车送几位回去。可是加上他和师徒四代,车上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卢嵇毫不犹豫的把孙尧拽下车,给他几个大洋,让他自己喝酒去,要不然自己想办法回家。 孙尧拿着几个大洋,看着卢嵇自己当司机,他那个能打的小媳妇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三个一身酒气的师徒三人组爬进车后座,喝的最少的宋良阁被挤在中间,李存异开始嘴里冒点胡话了,栾老更是喝的脸通红,倚在宋良阁肩膀上傻笑。 孙尧扒着车窗:“不是……卢老爷,最近万国博览会,北京城内那么多人,叫黄包车比登天还难,都正是酒晕子们回去的时候,我上哪儿找车去——” 卢嵇:“要不你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凑合住一夜,这附近繁华的很,旁边有家羊蝎子店开到凌晨两点呢。你自己想办法——” 孙尧真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山大王,沦落到如此地步,苦着脸道:“老爷……不是!我——” 卢嵇瞪眼:“你是没见过我媳妇的本事是么?我告诉你,后头坐着的三个是她师父师公太师公,下来把你踹一顿,眼珠子都能跟你打进肚子里去!又不是没给你钱,明儿不要你早来。” 他冷酷无情的开车扬长而去,宋良阁坐在后头挺直脊背,一脸无语。李存异正扒着他肩膀,伸手跟教育小子似的戳着栾老刚染黑的脑袋:“你疯了吧你!嗝……还喝,不要命了你,我都拦了你几回了,你当你是毛头小子么!” 栾老抱着宋良阁的胳膊,气得直踹前头的座椅,喊道:“我就是喝一回怎么了,让我喝死了不行么!你还训我,得,我就不是你想要的那样,看看我的肥头大耳,比你还显得要老——要更不体面。” 俩人争的话,细听心酸,语气上却全是斗气,只可惜这两个老头一张口的酒气全喷在宋良阁脸上了。他又是个晚辈,总不能把这两人的脑袋全推到车窗外吧。 宋良阁忍不住,只能去跟卢嵇搭话:“你过来干什么的?眠眠不是说不来的么?” 卢嵇望了一眼后视镜,嘴唇咕哝了一下道:“我来见家长不行么?” 宋良阁:“……” 卢嵇:“你都叫我女婿了,我都自降辈分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良阁:“我跟这两个小老头也说了眠眠的事儿。其实也是他们主动问的。我说你们还没结婚,他们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 卢嵇竟然有点兴奋:“你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同意了?什么礼?红包?” 宋良阁:“嗯……一会儿到李存异住处,你就知道了。前面右转进巷子里。” 等终于开到了地方,宋良阁一手架着一个喝醉的老头子走进了院子里,李存异的妻子不在了,他有个儿媳妇还醒着,给他们倒了茶,就去后院歇息了。 宋良阁在李存异耳边说了一句,李存异趔趄道:“对对对,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们两个小子,把桌子凳子搬出来,喝茶,赏月!” 李存异点着灯进屋去翻找东西了,过了好一会儿拿出一卷纸出来,栾老明明喝醉了,也郑重其事的接过来,三条凳子一摆,前头一张长桌一横,栾老打了个酒嗝,把纸张放在桌面上,道:“我们几个吧,前些日子就商量着,现在的年轻人,说离婚就离婚,说找小老婆就找小老婆,政府的婚书都感觉没什么约束效力——现在大家也都不跟宗亲住在一起,都没有人管的,像你们这些小子,说出国不就出国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在国外找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