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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接过花紧紧握着,道了句:“多谢。”澜沧不知自己今日为何如此,自打那日清风将他关在府门外,他便觉得是自己唐突了。但今日发生的事,是在他意料之外。他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何执着于娶她,只是觉着此刻手中攥着那朵花,无比安心。 景柯何尝为一个女子这样过?狠狠瞪着欧阳澜沧手中的花,而后甩袖而去。景柯是恨上了!那日在自己的饭庄,清风爬上那棵树,去抓那小雀,他便打定主意娶她。又回身看了一眼澜沧和清风,彻底走了! 他这一眼落进穆老将军眼中,心道这欧阳澜沧到底是与大皇子结仇了,不仅是他,穆家也与他结仇了。叹了口气,朝穆夫人使了眼色,教她回到座位上。 赵越溪今日落了空,一言不发,待皇上将互相交换花朵的男女指了婚,便离席了。 待澜沧和清风出了宫已是明月高悬。清风万万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一出,进宫之时还是孑然一身,出宫之时,已有婚约在身。 她跟在澜沧身侧不知该如何开口,总觉着是自己连累了他。想了许久才开口:“欧阳大人...清风手中攒了一些银子,不若今晚收拾细软连夜跑了如何?过两日你去报官...” 澜沧听她这样说笑出了声,停下身来看着她,他的眼在月色之中清透明亮:“报官之后呢?皇上首当其冲问责宋将军。” “……”清风咬着唇,是自己想少了。 “成亲后,要单买一处院子吗?”澜沧不继续适才的话题,而是问起了二人的住处。好在二人的院子近,住在哪里都可。但二人的小院都不大,若是将府内的人都聚在一起,又略显局促。 “……欧阳大人当真吗?不仅是为清风解围?” 澜沧没有回她的话,今日发生的事,于他而言亦是梦一样。他还从未见过这样气概的自己,在那么些人面前,挺直了腰杆与当朝皇子争一个女子。明日民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思及此又笑出了声。 二人一路走到清风的府门外,小七和雪鸢伸着脖子在那候着。远远的看着小姐与欧阳大人走在一起,互相看了眼不知发生了何事。眼睁睁看着二人走近了,也不敢说话,生怕那句话说错了,惹小姐伤心。只能眼偷瞄着澜沧,然而那欧阳大人,不仅没有与他们道别,竟是随着小姐进了院? 满脸狐疑的跟上前去,耳朵伸的老长听他们说话。 是小姐先开了口:“今日之事…” “今日毕。”澜沧拦下她的话,而后撩起衣摆坐在从前常做的位子上,朝清风笑笑。“咱们坐下好好说会儿话吧?” 清风点点头,想起二人下午都未进食,连口茶都未喝,于是要澜沧稍等,起身叫小七烧水,自己则带着雪鸢进了小厨。澜沧知晓她要做什么,亦起身跟了进去,拿过雪鸢手中的火石:“我来罢。” 雪鸢差点惊掉了下巴,不知今日唱的究竟是哪出,几步跨到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 澜沧点了火,看清风熟练的在两个碗中打了蛋,又添了水,放在了锅中,原来是要做蛋羹。“这会儿有些饿急了,只得随意吃些。” “极好。”澜沧将火拨小,脸被火光映的微红,抬眼看着清风道。 “哦。”不知是火烤的还是热气熏的,清风觉着自己的脸烫的不行,转过身去用手拍了拍。 小七在院内多挂了一盏灯笼,这样能把二人照的清楚些,说到底还是纳闷小姐怎么又跟欧阳大人走到了一起。 跟雪鸢远远的站着,看二人一人一碗蛋羹,一口一口吃着,也不着急,吃过了眼见着小姐净了手,竟开始…沏茶???? “今日我可有吓到三小姐?” 清风点点头,又摇摇头。 “今日之事吓到我自己了。”澜沧喝了一口茶,而后说道:“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今日是头一遭。若三小姐一定要问我为何这样做,我亦不知缘由。但有一事是真的,当三小姐将花递到我手中之时,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一阵微风拂过,院内的灯笼晃了晃,书桌上的影子亦晃了晃,清风的心亦晃了晃。 “我来自无盐镇,在入仕之前一无所有。三小姐是没有见过我在无盐镇的房子,一间茅草屋,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若是刮大风,即便紧闭门窗,屋内的书页亦会被翻起;冬天更无需说,写着字,手便冻僵了。”澜沧将自己的手伸到清风面前,他的手心满是老茧,哪里是文人的手?:“母亲常年流连病榻,一边做先生一边照顾母亲,家中许多东西,都是我一样一样亲手做的。入仕后,亦没有多少银子,养着几个家丁,与我一起过苦日子。之所以说这样多,是想告诉三小姐:今日是欧阳僭越了,自知配不上三小姐,却仍将三小姐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你别怪我,大皇子府上妻妾成群,你若嫁去,不知要受什么样的苦。” 澜沧头一回在清风面前说这么多话,他兀自说着,抬头之时却看见眼前人泪水早已打湿衣襟。瞬间有些慌了神,从怀中掏出帕子递到她面前:“对不住你,让你伤心了。”清风接过帕子捂在脸上,摇了摇头。 她心中百感交集,这些日子梦到过澜沧几回,他为人那样柔和,坐在小桌前去打一副棋盘,抬头对清风说“夫人起了”每回醒来都觉着神思恍惚。清风是做过嫁给澜沧的梦的,但从未想过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