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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双盈盈含笑的美目流转,身段窈窕柔软,与水袖漾出的波纹恍若一体,似风中摇曳的娇花,又如海里翻涌的赤浪,看得在场众人都纷纷惊叹。 “安儿特以此舞为父皇庆贺。” 一舞毕,程淮安对邺谨帝福了福身,巧笑嫣然。 “好,好!安儿有心了,快到父皇身边儿来。” 邺谨帝大笑,带头鼓起掌。 底下也是赞叹声一片。 程淮安走到帝后身边,忙有范公公赐了座,她便亲亲热热地挨在邺谨帝身边坐下。 “安儿一向会哄你父皇开心。”皇后笑道。 “那是自然。” 程淮安养着下巴环视了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新面孔身上。 “这位可是那从南阜远道而来的嘉和郡主?” 陆容予起身对她福了福,答道:“臣女给三公主请安。” 程淮安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番。 “倒是长得与本宫不分高下。不知郡主可否也献舞一曲,看看郡主的舞,是否同样与我不分高下?” 此话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三公主一向跋扈,却没想会在此时说出这样轻佻又有失身份的话来。 陆容予闻言一愣,强稳住心神,神色间却还是透出些许慌乱。 一片静默之时,一身着冰蓝云纹紬直裰广袖袍,生得眉清目秀、仪表不凡的九皇子程淮义猛然从席间站起身来,皱着眉,对程淮安道:“三姐莫要强人所难!” 九皇子之母怡妃见此情状,立刻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胡闹,程淮义却视若罔闻,仍倔强地站着。 程淮安忽地笑了出来。 “九弟平日里最喜这些歌舞丝竹,今日为何对嘉和郡主如此庇护?莫不是……” 程淮义正欲反驳,一相貌平平、身量健朗的男子拱拱手,也发了话:“久闻南阜钟灵毓秀、美女如云,如今得幸一见,果觉名不虚传,不知本殿是否有幸,一观美人舞姿?” “我赞同五哥之言,”出言的是十三皇子程淮旭,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与他母妃瑾嫔有七分相似,“大邺最喜歌舞,郡主无需害羞。” “那便舞一曲吧。”邺谨帝道。 陆容予窘迫至极,面上早已泛起嫣红,跪下身作礼。 “陛下恕罪,臣女着实对舞乐一窍不通。” “既如此,那你会什么?演些别的来助助兴也好。”程淮安道。 这话,竟是将她放在一个与艺伎同等的位置上了! 跪在一旁的画婉顿觉委屈至极,却只能隐忍着不发,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两道痕来。 陆容予垂眸,低声答道:“臣女不才,琴棋书画皆不通,只好作首诗,以搏陛下和公主一笑。” 邺谨帝应允。 立刻有公公抬着桌案和纸笔来,陆容予思考一番,慢吞吞地写。 待她收了笔,范公公将宣纸先呈给帝后和三公主看过后,又有小太监,顺着座位席次,将诗作给在场的诸位传阅。 “是夜沸欢声,满月照宫墙,佳人翩然舞,风姿碾群芳。” 一首诗并不出彩。 格律与平仄不齐倒罢了,字迹也无笔锋性格。 虽挑不出错,却平淡至极。 连程淮安见了都是一愣。 没想到这嘉和郡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才艺,也不过尔尔。 大邺能文善武,稍有些家世的女子都会同男子一样读些书。在座的各位妃嫔、宫人皆出自官宦世家,自然一眼就看出这诗作平庸,不过作势点着头,随口扯了几句搪塞之语敷衍过去,心中却对这位自弱国而来的无才郡主,又鄙视几分。 程淮启坐在下位之首,是在帝后与三公主之后最先看到诗作的。 他见那字幼态且结体不均,力度连四五岁的孩童都不如,目色不由得一沉。 他将宣纸交还给面前的宦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红着脸、垂手低眉站在大殿中央的女子,心中疑惑更深。 这场闹剧好歹是结束了,众人又饮酒赏乐、诗词歌赋了一番,便各自散去。 陆容予拜过礼,由画婉搀着走出游仙宫,却迎面撞上了方才为了自己出言顶撞三公主的九皇子。 她福了福身,开口道:“臣女见过九殿下,多谢九殿下方才解围之恩。” “你不必多礼。”程淮义想伸手将她扶起来,却又恍觉不妥,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轻咳一声,“你在大邺过得可还习惯?” 陆容予颔首:“多谢九殿下体恤,臣女一切都好。” “那便好,那便好……这皇宫不比市井,人心凶险,须得时时提防着。你自遥远而来,无依无靠,若真遇到什么事儿了,自可来寻我。我虽没有七哥那样的身份和心计,却好歹能比你多说上几句话。” 这便是金口玉言的承诺了。 不知为何,陆容予总觉得,这九皇子与宫中其他人不同。 似乎对她尤其好些,也仿佛没什么心计,倒有几分憨厚可爱。 但她只身一人处在这皇宫之中,并不敢轻信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和示好,只得淡淡道:“臣女惶恐。” “你……哎。”程淮义见她这样回答,丧气地叹了声,“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对了,”陆容予正欲行礼道别,又听他叫住自己,“婧嫔有些心计,却不会害人,住在她那儿,你大可放心。另须得注意高嫔和惠妃,前者蠢,后者坏。至于我七哥……他似乎对你颇有些成见。我从小与他一处长大,虽然他未曾明说,我却能感受的出来。七哥心思深沉复杂,工于算计,为人阴狠,你要小心些才是。不过……他应当也不会对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