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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夜过去,莲青庭重新开门营业了。莲舟开车到附近的菜市买菜,在菜市转了三四圈,停在最大的猪rou铺前,买了八十斤不同部位的猪rou。老板把猪rou斩块、上称:“老 板十一有大单子啊?” 莲舟今天化了妆,看起来精神头很足:“大不大单还不知道呢,提前准备一下。” “好嘞,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老板说。 “又不重,你帮我搬上车就好了。” 天气本来就凉,冰柜门大敞着,屋里更冷了几分。莲舟扎丸子头,穿运动服,把rou块用保鲜袋一一包好码放在冰柜里,两个小时过去,半个冰柜就被填满了。 莲舟站在冰柜旁歇息,忽然一群孩子涌进屋来:“阿姨,零食奖励!” 午后下了一场小雨,傍晚空气清凉,莲舟重新披起长发、穿棉布裙,在街道上散步。经过街上最大的音乐餐吧时,她走进去和老板攀谈。莲舟虽然不常走动,但在这条街上也算小有名气,除了她的美丽,人们更喜欢猜测这个外省女人的过去。 “院子里的花真好看,是你种的吗?”莲舟说。 “都是我种的。”老板的妻子给莲舟递了一杯热花茶。 莲舟谢过老板娘,站到她身旁:“我也想种,就是不会。” “嗨,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推个微信,你让他把花和土送过来就好。”老板娘叉起腰,“他们帮种的话,人工费每人一百八起步,别花那个冤枉钱……不过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你取笑我呢。”莲舟笑说。 第二天,花店的小皮卡车第一趟卸下来四袋花肥、几桶花土、五个工人,第二趟卸下来一车的月季成株。工人们热热闹闹在前院后院挖坑,莲舟在一旁看:“挖深点,这样肥料不烧根。” 路过的街坊邻居不时进来转转,斥资种花在当地不算新鲜,只要有庭院,这些外来的店主都喜欢种上鲜花招徕客人,他们在丽江开店好像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圆满自己对这片土地的向往。 午后,莲青庭多了几个新刨的坑,皮卡车晃晃悠悠走了。莲舟正要关门,餐厅的老板娘来了,她探头向里看:“怎么不种上?” “我想自己种,怕他们粗手粗脚,伤到花。”莲舟站在门口。 “那不至于的。”老板娘丰腴的身体往里挤,“我帮你一起种呗,你一个人要忙到什么时候。” “没事,我就是想活动一下。”莲舟连忙进屋,“晚饭时间马上就到了,你弄得一身泥,等会儿怎么招呼客人。” 两人拉扯了一会儿,老板娘才同意不帮忙,她拍拍莲舟的肩:“你初来乍到,有什么要帮忙尽管跟我说,我今晚拉你进群,我们这条街上的姐妹们都很团结,大家互相帮衬。” 临走前,老板娘又说:“过几天就是十一,我跟和姨说一声,让她再回来上班,你一个人哪里顶得住。” 老板娘走后许久,莲舟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愣。 莲青庭前后很快簇满了鲜花,这些日子莲舟起得很早,接上水管在雾霭中洒水,晨光映得粉白花瓣娇艳欲滴,引得路人纷纷进来拍照。 水叔从这条街上消失了,但没有人问他去了哪里。 龙云结 那些月季像发了疯,硕大沉重的花一朵压一朵挤满院落,浓烈花香扒开门窗把所有纺织物熏成了月季味。 黄金周的客人把庭院照片传到评价里,吸引来更多的客人,把十月一日的热度持续到了十一月一日,厨房里的八十斤猪rou一早就消耗掉了。 新来的客人说:“天啊,你这些花比照片上的还好看!”他们兴致勃勃围在花丛前拍照,摆出各种莲舟没见过的姿势。十一之后,莲舟又添了其他种类的花。 忙碌了一个月,莲舟有点想赶客,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被陌生人环绕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有些后悔自己开了客栈。 入冬后,客人一茬一茬离开,客栈迎来最后一个客人。 她头发很短,露出额头和耳朵,耳朵上挂两个银色大圈,嘴里嚼着薄荷味口香糖。虽然正午阳光炙热,但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她只穿一件墨绿吊带短裙,两条花臂上浅浅的汗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你好,我住店。” 莲舟讨厌她:“不好意思,不营业了。” 来人打量一番莲舟,皮笑rou不笑:“不好意思,李复青说有房。” “帮她开间房吧。”莲舟朝前台小妹说罢,拿着花剪向后院去了。 莲舟心里堵了一口气,她飞快剪满一筐花,坐在廊檐下插花,鲜嫩的花枝一支支用力斜插进玻璃瓶里,不久就聚满透明小泡。 李复青刚从外头回来,他摘下草帽:“你怎么不戴手套?” “不想戴。”莲舟没抬眼。 她手上全是小伤口,有些结痂了,有些还在冒血。李复青进屋拿了药箱,坐在她跟前:“手给我。” 莲舟像没听见似的不搭理他,李复青干脆抓过她的手,拿棉签蘸着碘酒往伤口上摁,莲舟疼得抖了抖,但死活不吭声。 “云结只是我朋友,你不要误会。”李复青低头细心清理着伤口,“创可贴就不贴了,这天气没多久就结痂了。” 仿佛一口烈酒烧上脸来,莲舟用力抽回手:“别涂了,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