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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筘道:“与其说不容小觑我师妹,不如说是不可姑息了她!她明知白起为人残忍狠毒,却还嫁给了白起,言语行事处处护着白起,诚然助桀为虐!” 屈平唇角隐隐挂出一丝淡笑,道:“这倒不奇,令师妹心爱着白起而已。” 智筘黛眉顿竖,道:“她就是个好吃懒做、不懂是非的小米虫!白起烧饭洗衣讨好她,她就嘻嘻哈哈的从了白起!哼,但凡是个心地明白的好女子,岂会对白起那屠夫心生爱意?” 屈平的双眉又愁锁起来,道:“令师妹如何想法,实不妨事。我反而忧心,白起待令师妹宠爱有加,许会对我楚国大大的不利。” 智筘惑道:“屈先生此话怎讲?” 屈平道:“智姑娘从秦国回来时曾说过,你行刺秦王失败,逃跑之际便把令师妹拽入了湖水中,致其溺水。” 智筘道:“没错,我那样做,一是要教训一下我师妹,二则是让白起、嬴稷、魏冉他们焦急难过一番。” 屈平唏嘘道:“令师妹安然无恙也就罢了,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白起一定会教楚国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届时免不了一番生灵涂炭、尸骨遍野。” 智筘想到白起当日说过的那席话,她不由得手脚发抖、胸闷如窒! 屈平道:“智姑娘,不管我们抱有如何忠诚贞烈的情怀,我们做每一件事,当须斟酌利弊,小心谨慎。” 智筘缓过神,莞尔道:“谨诺,我会牢记屈先生的教诲。” * 魏冉从楚国带回的财物里,除了数不尽的金珠丝帛,还有诸多楚地名产。 魏冉到了咸阳,进宫向秦王嬴稷复命,然后和嬴稷一道挑选珍玩宝贝、绫罗锦缎,装了两辆马车,再连同一整车鲜活的大江螃蟹,共三辆马车,一并驶至白起家门外。 白起在厨房架了口釜,生火烹煮十只江蟹,每只蟹的份量都有半斤重。 “这些螃蟹真大个!”婷婷惊奇的呼道,“比我在华山吃到的大多啦!” 白起笑道:“楚国的这些螃蟹是生长在大江里的,自然比山泉山溪中的螃蟹个头大。” 婷婷欣然道:“魏相国也是有心了,竟问楚王要来如许美味,比珠宝什么的强过百倍!” 白起问道:“婷婷,你很喜欢吃螃蟹?” 婷婷明媚的一笑:“当然!”但立刻又蹙起细眉,道:“不过螃蟹吃起来好生麻烦,剥壳剥得我手指又累又疼,我每次顶多吃两个,就没耐心了。” 白起闻言微笑,柔声道:“这螃蟹还得烧一会儿,我且盯着火,你先歇息歇息,待烧熟了,我喊你吃。” 婷婷道:“好。” 她不回卧房,也不找褥垫就坐,只是立于白起身后,双臂环抱住白起的腰,脸贴在白起后背上,闭眸浅眠。 白起温和的笑着,强韧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白嫩的小手。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白起叫醒婷婷。婷婷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坐到食案边。 白起把螃蟹端到案上。婷婷双眼忽闪星光,道:“咦?螃蟹怎这样了?” 原来她面前的那十只螃蟹,每只的蟹rou与膏黄均已被取出,整齐的装盛在各自红彤彤的蟹盖里,并且淋了醯、饴,撒了姜末。 “这样吃起来就不麻烦了,累不着、疼不着你的手指。”白起微笑道,“你可以一口气吃好几只。” 婷婷注视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白丝丝的蟹rou、黄澄澄的蟹黄、油亮亮的蟹膏,小声问道:“老白,你何时剥的蟹?” 白起答道:“在你抱着我,歇息的时候。” 婷婷淡淡的一笑,秀雅恬静。 “快趁热吃。”白起用小匙舀了一匙蟹rou蟹黄蟹膏,凑到婷婷唇前,轻轻送入婷婷口中。 婷婷细细咀嚼、慢慢咽下,灵动的乌眸内,渐渐涌出泪水。 “婷婷你怎哭了!”白起惶恐的道,“是螃蟹不好吃?还是胃疼?又或是身子不适?” 他两手剥过蟹壳,手指和袖口留有蟹腥味,所以不便直接触碰婷婷的脸庞。他取来一方干净的帛巾,小心翼翼的给婷婷擦拭眼泪。 婷婷颤声道:“螃蟹很好吃,我没有胃疼,也没有身子不适……我只是……从没吃过这么肥美的螃蟹,也从没这么痛快的吃螃蟹……” 白起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你又为这等小事而哭。” 婷婷娇嗔道:“哼,这你可管不了!”小手也拿起小匙,舀了一匙蟹rou蟹黄蟹膏,送到白起口前。 白起笑着接下。 “婷婷,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白起说道,“你平时哭的时候为何常常憋着哭声,只流眼泪?” 婷婷道:“哭泣显得软弱,我虽屏不住眼泪,却至少得努力屏住声音。” 白起深情的笑,嘴唇凑近婷婷耳边,低声道:“在我面前就别这么在意了,何况你也不是没在我面前软弱过。” 婷婷诧异的问道:“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软弱了?” 白起反诘道:“你说呢?” 婷婷霎时脸红如霞,道:“那是极特殊的时候,我平常断断不会那样子!” 白起笑着道:“对!所以那样子的你,唯有我知晓!” 婷婷羞涩的道:“别多言了!快吃螃蟹!” 两人吃完十只蟹,用菊花汤漱口洗手。白起洗净餐具厨具,与婷婷到卧房换了身衣服,准备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