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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导师这么照顾她,方针实在很感动。几次打电话感谢卢教授,对方都在那里跟她说不用客气,还老让她有时间就回学校看看,顺便陪他和师母吃饭。 方针知道卢教授和前妻就生了个儿子,如今人在国外念大学不常回家。他跟尤教授没有孩子,常年夫妻两个一起生活肯定有点寂寞。所以喜欢跟年轻人扎堆很正常。 通过卢教授的帮忙方针赚了这么多钱,自然觉得有必要当面谢谢恩师。于是劳动节的前夕方针特意买了礼物去了邻市看望卢教授,也算是提前祝恩师和师母节日快乐了。 那天卢教授特别高兴,尤教授也拉着她的手直笑。在两人不大的两居室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到了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方针起身要告辞,卢教授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小方啊,你今天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晚上跟我一道去吃饭,介绍几个出版社的领导给你认识认识。” 方针一愣,看着两位教授一时没明白。旁边尤教授就笑着解释道:“都是一些外文出版社的编辑。他们那里翻译的活儿多,给的钱也多。你去认识认识有好处,这要是以后给你一本书的翻译合同,那这稿费拿得可就多了。” 方针没料到自己的好事竟是一桩接一桩地到来。她当然知道外文出版社的翻译量有多大,每年市面上光各种名著的版本就不计其数。很多时候出版社都会找有名望的译者署名,而找小翻译帮着干活。 大人物总是很忙,这种时候像方针这样的小人物就派上用场了。 方针从前对做枪手有些不屑,现在却看开了。欠了二十万的人有什么资格挑三捡四,哪怕心里觉得不大合适为了钱也只能上了。 难怪小的时候听大人说长大了有许多无奈,现在她长大了,就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了。 于是她没有拒绝,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六点左右,卢教授就开车带方针去本市很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吃饭。方针一看这酒店的架势就知道今天来的肯定都是大人物,心里不由惴惴的。卢教授却安慰她道:“别紧张,都是很好说话的叔叔伯伯,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了这话方针的心略平静了一些,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整了整衣服。 结果她刚整完衣服,就感觉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对方走出去大概十来米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方针。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在这里?” 方针其实也很想问严肃:“你怎么也在这里?” 酒店大门前,方针和严肃就当不认识对方,一言不发各自走开。 方针跟着卢教授一路走楼梯上二楼,严肃则被人领着搭电梯直接上到了十层。坐电梯的时候严肃心里想的是:那个老头是谁? 方针却顾不得想太多,因为一跟卢教授走进包厢,她就立马被引见见了一大堆“大人物”,光打招呼就够让她头晕的了。 方针在社会上的经验到底还不多,从前就算有点在牢里五年也被磨光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做的工作都不大需要社交,导致她今天一见这场面心中一凛,初时还有些发怵。 但她到底也是有过不同经历的人,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当她和一桌子的中年男女过招呼后,坐下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非常自然了。 刚才卢教授介绍那些人的时候方针仔细听了,果然都是外语出版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认识些这样的人对她绝对有好处,哪怕不为了赚钱,单单和他们聊一聊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一顿饭吃得还算尽兴。饭桌上方针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个,所以话说得也最少。一般只有别人问她时才答两句。到了这会儿她又开始庆幸自己答应了严肃给的那份工作。 像这样的场合不免要被人问到在哪里工作,如果还像从前一样做清洁工或是加油工的话,方针一定不好意思说。就算她好意思说别人也要疑惑了,卢教授的高徒外语系的高材生怎么会去做那样的工作? 一旦怀疑的声音产生就有可能被人扒出她的过去。像现在这样人家一听她在深蓝工作立马就露出信服的表情。有一两个好吹牛的还在那里吹嘘自己和深蓝董事长的关系如何亲近,跟严家有多深的交情。 方针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改天有空问问严肃,说不定还能挖出这个人的一些老底来。 除了不得不说的几句话,大部分时间方针都像这样坐在一边听人说。当然出席这样的宴会被劝酒是在所难免的。方针推说自己不会喝酒,无奈劝酒的人实在太过热情。这年头的男人大概都有看女人喝醉酒出糗的癖好,明明一桌上比她能喝的多了去了,可人家就是盯着她不放。 卢教授也在旁边用眼神示意她,又主动替她解围:“这是我的高徒,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方针你也给叔叔伯伯们点面子,喝一杯,就喝一杯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针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只能勉强接过递来的杯子。那是大半杯红酒,方针心想这要是全喝下去搞不好就得在这儿睡过去了。 可事到如今不喝也不行,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喝完之后赶紧找个借口出去上厕所,想趁酒精还没扩散到全身的时候催吐出来。省得到时候喝醉了回不了家不说,还得卢教授扶她出酒店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