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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已经走出几步远的谢明疏都好奇地回头,待看清地上那堆东西,他瞳孔骤然一缩,旋即目光跟刀子似得望向阿满,眼底寒光骤起。 再次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阿满:“……”谢天翎这孩子太欠揍了!实在是太欠揍了!说话就说话,没事扯她包袱做什么! 阿满暗暗磨牙。 谢天翎还望着脚背上那颗大金牙发怔,直到阿满蹲下来将那颗大金牙拿走,他这才用力了咽了口口水,舌头打结道:“满儿meimei,这些是……” 第16章 阎罗殿上演大戏 阿满控制住揍人的冲动,迎着众人先是呆若木鸡然后满含探究的目光,淡淡道:“哦,这些都是我从我杀的那只鬼老巢里缴获的。” 谢天翎狐疑道:“缴获的?!” 阿满道:“对。那只鬼是个财奴鬼,积攒下这些东西,被我一锅全端了……天翎哥,这些东西不用上缴吧?” 坦然又自若,谎话说的比真话还真,望着谢天翎的眸光都是平静无波……呃不对,还是有点波的。 担心战利品被没收的忐忑波。 谢天翎信了,忙给她喂定心丸,道:“不用不用,你凭实力缴获的就是你的。满儿meimei,你运气真好,这些东西看起来应该能值不少钱呢。” 光是他脚背上那颗大金牙分量就很足的样子,刚才那一下都把他脚趾头砸疼了。 阿满迎着众人羡慕的目光,呵呵笑道:“是吧?我也觉得我运气还不错。” 然后望着一地散落的营业款犯愁——纸包袱破了,她没包袱可用了。 谢天翎这回难得可心了一次,一看就知阿满在发愁什么,忙将外袍脱掉,往地上一铺,道:“满儿meimei,用这个包。” 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刚才怪我,不该那么用力,都把你包袱扯坏了。满儿meimei,你不会生气吧?” 阿满心说我当然生气!我都要气死啦!瞧瞧你爹那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她敢肯定,谢明疏肯定没完全相信她说的话,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她就是那个“一夜之间斩杀数百只邪祟”的人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她大概也能理解谢明疏的心情—— 本以为儿子创下了惊人之举,于是作为老父亲的他披星戴月连夜赶来,宴席摆开了,烟花也放了,正要敞开了怀的庆贺,结果却被告知那个创下惊人之举的并非他儿子。 而是另有其人。 那打击可想而知。 但理解归理解,阿满心中还是忍不住腹诽,心道:“我不就是比他儿子厉害么,至于用一副苦大仇深的眼神看我?心眼如此小,还做什么家主啊,干脆来莲塘村种田算了。” 阿满想象了儒雅俊逸的谢明疏赤脚挽袖跟村里那群大姑娘小媳妇一块儿撅着屁.股插秧的画面,莫名觉得画面喜感异常,忍不住噗呲笑了。 少女笑的眉眼弯弯,眼睛里像装了星河,亮晶晶的;唇角两侧还笑出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看的谢天翎眼都直了,心也化了,心中小人振奋的原地转圈圈:“啊啊啊满儿meimei对我笑了!她对我笑了哎!” 转而又控诉:“为什么是堂妹而不是表妹呢?满儿meimei要是我表妹该多好!” 同样怔住的还有谢明疏。 少女刚才那一笑,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十几年前深夜那个对他笑找他要抱的小女娃,于是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就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个深夜,他无法将自己沾满血腥的手捂上小女娃粉嫩嫩的小嘴一样。 谢明疏望着笑的灿烂的少女,目色又深沉了几分。但到底没说什么,衣袖一甩,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跟身边人道:“三老爷喜欢吃藕尖,你让人掐些,回头带回去。” 现在的藕尖又鲜又嫩,清甜爽口,正是食用的好时节。 身边人应了声“是 ”,小跑着去找村长谢林,谢林忙安排几个妇人划着小船去莲塘掐藕尖,没一会儿功夫就掐了两篮送过来。 谢明疏望着两篮白白嫩嫩的藕尖,脸色终于稍稍好看了些许。 他对身边人道:“让人去请三老爷,就说我给他带了份大礼,让他来家里取。” 说完,唇角一勾,笑意森凉。 …… 谢家小院正沉浸在哀伤的气氛中。 虞知不能说话,就坐在小杌子抹泪,一直哭一直哭,哭的俩眼都肿成了核桃。 谢明雨倒是能说话,可这会儿也伤心的说不出话了,只垂着头默默做纸活。然而心思明显不在活计上,手更是抖的厉害,竹篾子都将手指戳出好几个口子了,血直流。 谢天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要向阿满求助,忽又想:“谢晚吟死了,满儿meimei现在一定也难过的要命,我不能再残忍地往满儿meimei伤口上撒盐了。” 于是只好贴心地硬着头皮上。 谢天翎绞尽脑汁地又想了一套安慰词,正要说,谢明雨忽然将手中扎了一半的纸灯笼往地上一扔,道:“天翎,你什么也别说了。大伯都懂。” 历练就等于上战场,战场上刀枪无眼,有伤亡很正常。 他也是从那个过程中走出来的。 谢明雨仰天重重一叹,沉痛道:“是晚吟这孩子命苦,打小没了爹娘,跟着我吃苦受累,眼看就要熬出头了,结果却……”眼中的泪水终于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