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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儿……你身体都大好了吧?”游莲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潘的脸看,脸上全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陈潘笑,正要回答游莲,一旁侍立的狱卒倒先发了话: “我说二位贵人呐!这样隔着门说话累不累啊?你们不累,小的看着也觉得累啊!来来来,陈姑娘且让让,待小的开了门,二位贵人坐屋里慢慢说!” 说完,狱卒掏出牢门钥匙替陈潘开门。 游莲满怀激动地望着陈潘,周身热血沸腾,自然没有留意到那狱卒除了称呼自己为贵人,连陈潘,也被包含进贵人的称号里来了…… 门一打开,游莲便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伸手把陈潘给一把拉了进来。 狱卒体贴地送来了茶水和果子,陈潘陪着游莲在牢房里说话,那狱卒便自告奋勇地出去把风,说如果有人来了,他便飞奔回来给夫人说。 游莲愉悦地催狱卒赶快去吧,还表扬狱卒说,差爷对九王爷忠心耿耿,回头见了王爷,阿莲一定会与王爷说你的好的。 狱卒受宠若惊,点头哈腰地感谢游莲的恩典,再欢天喜地地奔出牢门去把风了…… 陈潘把手里的琵琶靠窗放着,自己则与游莲对坐小桌旁,她手端一杯花茶,一边喝,一边四下里观察游莲的生活环境。 “莲jiejie住得惯吗?我看九王爷似乎也对你特别地照顾了。”陈潘说。 “住得惯。”游莲点点头,脸上扬起幸福女人才有的那种微笑对陈潘说:“九王爷很照顾我,住在这里,清清静静,也没什么好cao心的事,我觉得挺好的。” “是么……”陈潘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死死盯着游莲的脸看,看得游莲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突然,陈潘开口说:“可是莲jiejie你知道吗?九王爷他要大婚了。前几天可汗带着九王爷才去海岭府请过期,下个月……下个月九王爷就要迎娶松月郡主了!” “……”游莲一愣,旋即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知道他要迎娶的是纳兰松月,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莲jiejie你真的无所谓吗?”陈潘追问。 游莲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她不希望自己难过,更不希望被陈潘看出来。只这陈潘作为一个最低等的营妓,对宗懿的私事如此了如指掌,还这样不依不饶地追问她与宗懿的感情问题,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 可此时游莲的心被惊惧、惶恐、难过填满了,她没能力再去厘清陈潘此情此景应该说什么,结果陈潘却说了什么。 游莲低下头,调整了好大一阵情绪,才终于控制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她抬起头来回应陈潘:“潘儿,我是游继峰的女儿,父兄皆战死在了与女真人对阵的战场上,我们无数汉族兄弟姐妹死在了他们的的马刀下,现如今,潘儿,你想听我说我爱上了我们的敌人吗?” 游莲有些激动,话说得很快,这么长一番话他一口气就说完了,游莲的脸涨得通红,似乎在叱责陈潘,又像—— 在说服自己。 “我是完颜宗懿的俘虏,我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但,我还有机会决定我自己的内心!”游莲涨红着脸望向陈潘,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陈潘静静地看着游莲眼睛,也没有说话。半晌,她拿起手边的茶壶给游莲续了一杯茶,突然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莲jiejie。” 陈潘没有解释她究竟明白了什么,只冷静又残酷地提醒游莲:不管莲jiejie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现在九王爷完颜宗懿就是你的靠山,你要在女真人的地盘里站稳脚跟,或自保,或登峰造极,你都必须要抓紧一切你可以抓紧的东西,才可能换得一线生机,逃出生天! “莲jiejie是俘虏,那么你应该明白自己手上的本钱并不多,而九王爷,就是莲jiejie你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陈潘硬邦邦地说。 “潘儿也是俘虏,帮不了jiejie太多,只因曾经与jiejie一起为陛下cao持这天下,既然jiejie还有一线生的希望,我不想看到jiejie最终落个死无全尸……” 陈潘的话很硬,很晦气,就像在死者灵堂前敲起的丧钟,让每一个听见这丧钟的人都沾一丝来自地狱里的腐朽气息。 “死无全尸”这个词太刺耳了,游莲不爱听。她皱起眉头摆摆手否定了陈潘的说法: “不,潘儿,你错了,完颜宗懿他很信任我,他舍不得让我死的。” 陈潘笑了:“jiejie的意思是九王爷很爱你,所以他为你准备了这件牢房,jiejie就预备在这大牢里面住一辈子,享受九王爷对你的爱吗?” “……”游莲无语,她想纠正陈潘的说辞,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我是做姨娘的,怎能阻挡他娶妻……”游莲恹恹地说。 “娶妻咱阻挡不了,至少应该放你出去呀!” “可是把我关起来的人是完颜旻,九爷他只是做人儿子的,怎能左右他父亲的意志?” “那么你能左右游继峰将军的意志吗?”陈潘盯着游莲问,目射寒星。 “……”游莲再一次沉默了,她呆呆地看着小桌对面的陈潘,原本雄赳赳的气势瞬间萎了下去。 “或许……或许还不到时候吧……”游莲转头望想牢门外虚空的某一处,喃喃地说。 “看来jiejie就要化成一块望夫石了。”陈潘吃吃笑着,拿手捂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