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下节是体育课，从办公室窗户正好能看见cao场。 今天天气很好，天朗气清。从三楼往下看，温依依能认出不少班里的同学。 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温依依小声地备课。 这时，几个学生冒失地闯进来，额头上全是汗，还大口喘着气：“依依老师，你快来，去医务室！王景逸的腿好像摔断了！” 温依依吓得一下子站起来，焦急地往门外小步跑，问：“怎么弄的？” 一时几个人七嘴八舌说起来，温依依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还是班长大声说：“我来说，大家一起说依依老师就听不清了。” 班长理了一下全过程：“我们刚刚和七班一起打篮球，七班的叫马什么的同学不小心绊了一下从旁边跑过来的王景逸，然后王景逸就摔倒了，站不起来了。我们扶他去校医那里，校医说他骨折了，让我们去联系班主任，快点去医院。” 温依依点头，几人赶到校医室。 王景逸伤的是腿，温依依身材单薄，一个人扶他有些艰难。 同学们见状，搀扶王景逸坐上车，温依依叮嘱了他们几句后，急匆匆去了附近医院。 坐在车上，温依依联系王景逸家长。 “喂，是王景逸mama吗？我是王景逸的班主任温依依，王景逸今天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倒骨折了，我们正在去省人民医院的路上，您看您方便过来吗？” 对方有点不耐烦，饶是脾气好的温依依也皱了眉。 “是，我们也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对，对不起——肯定会负责任的——” 女人挂了电话，温依依不好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沉下气，准备联系王景逸的爸爸。 坐在旁边的王景逸突然出声：“依依老师。” 温依依在班级信息表里找他爸爸的电话：“嗯？” 王景逸闷声说：“我爸妈都出差了，不在家。” 温依依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语气缓和：“这样啊，那你家里有人吗？” 王景逸点头：“我奶奶在家。” 温依依温声说：“那就好，那需要联系你奶奶去医院吗？” 王景逸拨浪鼓般摇头：“不用了，我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那你在家里休息几天，你有老师手机号吗？” 温依依觉得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后说，“如果有事就给老师打电话，老师要是在上课的话肯定没办法立刻接，下课看到了会再拨给你的。” 又问：“有同学住你家附近吗？” 王景逸点头：“高明晨和我住一个小区。” 温依依说了声好：“那就让他把每天的作业带给你，你在家多看看教材，不会的就发短信给老师。” 温依依又联系了姜涵，麻烦她看一下班，确保一切工作都万无一失了。 说着说着就到医院了，司机师傅好心，一路上也听清了故事的来龙去脉，主动要求扶着王景逸去了骨科就诊。 没等太久，前台护士对着话筒念：“67号王景逸，请到1号诊室就诊。” 温依依正在发呆，想着王景逸家里的事，心里有点愤慨，还是王景逸在她眼前挥手才回过神来：“嗯？到了吗？那我们去吧。” 缓缓推开诊室的门，一个男子坐在桌前，低着头写字，男子的脸轮廓利落分明，长而浓密的睫毛扫下一片弯月型的阴影，鼻梁挺拔，抿着薄唇。写字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白大褂里穿着黑色卫衣，显得人年轻有朝气。 心仿佛漏了半拍，胸膛里像有什么就要跳出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男人抬眼，露出上挑的桃花眼，看到温依依时，顿了下，而后弯了唇角。 温依依脱口而出：“你是骨科医生？”而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抿了下唇，扶着王景逸坐下，欲盖弥彰道，“医生，您好。” 仿佛现在一本正经地打招呼就会忘了刚才尴尬的惊呼。 简程是真的觉得她前后的变化好笑，但眼前的伤患显然更重要，收起了心里想要打趣的心思，问：“哪里受伤了？” 王景逸老实回答：“腿摔骨折了。” 简程点头：“先去拍个片。” 简程把缴费单递给温依依，嗓音清润：“去交费吧，拍片在七楼。” “好。”温依依扶起王景逸，语气温温柔柔的，“我们走吧。” 已经快到下班点了，后面也暂时没有病人挂号，简程见温依依瘦弱的胳膊扶得吃力，看了眼电脑上的挂号信息，走过去说：“我来吧。” 温依依：“不用了，你还给后面的病人看病。” 简程走到另一边撑着王景逸胳膊，声音淡淡的：“后面没有病人了。” 自己的力气确实是吃力了些，温依依也没推辞，一板一眼说：“那就谢谢医生了。” 拍完片子确定是骨折，下一步就是用石膏固定骨折的部位了。 自己的弟弟曾经骨折过，还记得他裹石膏的时候疼的嗷嗷叫。温依依有些担心：“会有点疼，忍一忍，疼的话就喊出来，不丢人的。” 王景逸抿着嘴点头，但全程咬牙忍着没叫出声。 上完石膏，简程在病历上刷刷写着，嘱咐：“一周来复查拍片，如果发现骨折移位，就要重新裹石膏，暂时不要下床活动了。” 温依依点头，王景逸轻轻拽着温依依的袖子，说：“依依老师，我想回学校拿我的东西。” 温依依笑：“那等会先去学校，我帮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了然后再去你家。” 买了副双拐，王景逸还用不惯，就借了医院的轮椅。刚到大厅，简程也下来了，没穿着白大褂，温依依看了眼大厅的时钟，发现也到下班时间了。 像是无意遇到，简程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王景逸，说：“去哪？我送你们？” 如果是刚刚他搀着王景逸去拍片，还勉强算是医生的职责，那现在充当他们的司机，明显不在医生的责任范围内了。 也一个多月没再见了，之前的几次相见也都无不是尴尬，温依依的理智总是告诉她离他远一点，于是果断拒绝：“太麻烦你了，不用了。” 简程没再坚持，嗯了声，就迈步往外走。 温依依没想太多，打算在医院门口拦辆车，但正好遇上下班高峰时期，出租车难打，网约车也是一直显示排队，几个软件下来都要排队十几分钟，温依依心里有些烦躁。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两人面前，温依依以为它是在等别人，正想再往前面走点，车窗就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真不用？” 温依依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脸，叹了口气：“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鸡汤小剧场： “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世界上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情愈是要出错的。” 下一章8.10 第9章 第九眼心动 “朝阳中学分校？” “嗯。” 车内没人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有外人在，王景逸也不好意思说话，还是温依依主动先说：“刚刚医生和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王景逸嗯了下。 “记不得的话病历上也有的。” 说完，温依依就想起前段时间林初夏给她分享的当代医生病历图鉴，又觉得看病历好像不太可靠，但当着别人面不太好意思说，打开病历看了眼。 意外的，字写得苍劲有力，却又清晰好辨认，医嘱也写得详尽。 温依依交钱的时候王景逸也注意到了，花的钱不少，纠结了半天，问：“依依老师，我怎么把钱给你啊？” 怎么好意思和孩子谈钱。温依依笑：“没事，以后再说。” 王景逸坚持：“不，要给的。” 温依依：“那等你爸妈回来了再说吧。” 王景逸沉默了一会，嗫嚅：“我爸妈回来估计要很久了。” 温依依眨眼：“那就等你长大挣钱了再还给老师好不好？” 王景逸重重点头：“好！” 医院离学校并不远，还是堵车花了些时间。 温依依迅速收拾好王景逸的书包，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卫生也打扫干净了。 过了高峰期，打车也容易很多，温依依斟酌了一下，说：“简医生，要不你就停在这吧，我和他打车回去，不麻烦你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简程没搭腔，指节一下又一下叩着方向盘。 以为他是同意了，温依依就要把王景逸扶下来。 简程缓缓开口：“好人做到底，上车吧。” 温依依觉得自己是不是老是推辞这推辞那让对方心情不太高兴了，但关系也没那么熟悉，又许久未见了，做到这份上确实太客气了，自己的行为也是情理之中吧。 对方的语气虽然并不强硬，却带了点不容置喙的意思，温依依还是带着坐上了车。 “景逸，你家在哪个小区？” “辰龙家园。” 怕简程等久了，温依依和王景逸奶奶简单交待了几句，就下了楼。 简程没坐在车上，倚在车门，双手环肩，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近七点，残阳半挂着，路灯还未亮起，男人半垂着头，手夹着根烟，但没点燃。黑色卫衣外套着驼色风衣，外套没扣，整个人懒散地靠在车门上，半明半暗下看不清神情。 温依依轻声开口：“简医生？” 简程抬眼望去，眼眸漆黑深邃，像漩涡一圈一圈的，要把人勾进去。 温依依咽了下口水，意识到现在是两个人单独相处，刚才因学生在旁边而压下去的情感成倍涌上心头，温依依抿紧唇，呼吸放缓，一时不敢直视简程。 简程突然问：“又装不认识我？” 温依依心虚，躲避他的眼神：“我也没有故意装作不认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