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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回事。”路禾满不在意,轻描淡写叙述了事情经过,包括林朝怎么骗她,也包括她怎么骗的林朝。 “牛逼。”白珺听后久久没出声,就蹦出这么句总结。 路禾先喝完一罐,捏扁易拉罐时会发出刺耳的铁皮声。 “以后爱谁谁,一个两个都病得不轻。” 白珺望向路禾的眼神颇有些爱怜。她这位从小一起逃课长大一起泡吧的姐妹,脸好背景硬,钓男人的手段也一等一高明,就是体质有点玄学,总能碰上几个心理扭曲的。 “行了,别想了,发生都发生过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白珺把路禾拽起来,拖去阳台:“走,咱们去阳台吹风。” 穿过会客厅,从小书房也能进入阳台,上面有顶棚。 路禾不喜欢走正门,她喜欢从小书房侧边摸进阳台,鬼鬼祟祟当中自有另一种乐趣。 不过那件事以后,她就很少去了。 姚哥、白珺,还有很多很多人,包括她爹路奕,都以为她是在绿野住烦了,回国才急急忙忙换去雅安园住。路禾对此的解释一直是雅安园离瑞星近,不过话里有几分真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路禾来说,绿野的阳台,充塞过太多回忆。 碰一下她觉得疼,趋利避害就只能躲远些了。 一路经过的地方都亮着,整个别墅灯火通明。 白珺拉着她进入小书房,开灯,一排排书架摆得很好看。 都是金丝楠木做的,书架比书贵。 路禾走上前摸了下书架面,一尘不染。 她弯腰,从倒数第二排定位到一个缺口。一本窄窄的笔记本夹在一堆厚重的书籍里,平直的线凹下去一点,它分外突出。 路禾把它抽出来。 白珺站在阳台还等着她过来,没想到她捧着本书站在书架前,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半夜杀人案……弟弟为了保护jiejie暴起伤人……证人说都是假的……” “小女孩……jiejie……男人有出轨家暴史……” 路禾走马观花翻着笔记本,白珺只能快速捕捉关键词,嘴里念念有声。 路禾垂着眼,在无边夜色里,灯光撑起来的一小间光明,她连抿唇都是纤柔精致的。像颜色诡丽的花,白天烈焰灼灼,晚上沉静云白。 她捧着笔记本,薄薄一本里有很多段故事,组合起来也是她的。 白珺大概明白了,开口的姿态有些小心翼翼:“这是……他?”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路禾跟白珺说起来时,就说,他。 一个代号,隐秘得仿佛全世界只有她认识他。 圈在电话线里的人。 路禾嗯了一声,出声很轻,像线,慢吞吞将另一端连接着的画面拖进脑海,让它再演一遍。 那是她十七岁生日当天,一群狐朋狗友在金蔷薇给她组了个生日局。时间快十二点,气氛嗨到爆/炸,都没少喝酒,醉醺醺倒在沙发上。 玩游戏,路禾输了,问起是什么惩罚。 有男生叫嚣着让路禾给人打电话表白,另一个男生听见了哈哈大笑:“给谁打?别是李健元那孙子!要是阿禾现在给他打电话表白,用不到天亮他就能堵绿野门口求婚你信不信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怎么玩?” “这样,咱们在场的一人抄一个电话号码,扔箱子里,阿禾抽到谁就给谁打电话。” “哎这个主意好!” “注意了啊,号码就写咱们圈子里的,别扯上玩不起的人!” 一个圈子里,都玩得起,大不了还有她爹托底。所以当箱子推到路禾面前时,她没躲,笑着抽了一张。 展开后就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路禾觉得他太安静了,极端的吵闹,与极端的安静,通过电话连结起来。 她忽然闯到另一个世界,就像……嗯……路禾到现在都很难找到形容词。 因为心动说不清。 他的声音很好听,磁青的,像冰擦过她耳后皮肤,冷后又烧。 路禾按照要求说喜欢他,然后听见他笑,她挂断电话后很久都没能从那笑声中回过神。 想打开箱子一个一个追问旁边人他是谁,但是路禾没有。骄傲如她,被所有人追捧的荣盛路小姐,不会亲口问起另一个男生。 后来的大半年里,他们打了很多个电话,多到数不清。 路禾想问他是谁,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她鲜少体会到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怕他不说,更怕他从此不接电话。 于是故事在笔记本上写很长。 路禾忽然问:“有烟吗?” 白珺默然:“你不是戒了吗?” “戒了,”路禾走去阳台,“但是我决定从今天捡起来。” 白珺没回头去给她找烟,跟着走到阳台,“戒了就戒了,捡起来干什么?” “烦。”路禾回头,倚在栏杆处面对屋内。 她很瘦,白珺觉得她最近更瘦了。栏杆支撑腰,她低着头,腿往前伸,从侧面来看是大写的“C”。 风能吹散她。 白珺走到她面前,将她的长发挽到耳后,路禾抬头对她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难受着呢?” 路禾说得很认真:“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那么上心,可他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