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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的接待员才是从头到尾都身处状况外的人。 他认不出池暮轻,也认不出跟在他们要镇的“邪物”身边的小核桃精。 他不知道盛珣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盛珣怎么只是去屋子那边转了一转,等再出来怎么就像变了个人,还满嘴胡言乱语,说些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所以,想当然的,这名池家接待又忍不住拿审视眼光上下打量盛珣。 还又问了一遍:“你中邪了?” 这人的语气变得谨慎,他再次尝试活动左肩右臂,试图脱离桎梏。 已经走到近前的盛珣目光自上而下的落向他,却是忽的问了个仿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自认在你们家这一代人里,你还算是得力?” 接待确实说过这番话,那会他还在引着盛珣及褚家人逛花园,在言谈间一边夸耀着自家,一边还暗暗自夸。 盛珣忽然把这事又拎出来提,这至少说明他记忆还没错乱。 接待又不太确定盛珣是不是撞邪了,他在斟酌片刻后还是肯定了盛珣的话,说:“是。” 眼前年轻人便缓缓一颔首。 “挺好。”盛珣神色还是沉冷,但他嘴角又要笑不笑地提了一下,就显得嘲讽意味浓重。 他对接待说:“那你们的队伍真是还挺让人放心的。” 毕竟所谓“得力成员”,就是对方这种水平。 因为信息不对等一头雾水也就算了,这位接待员还有一个最为致命的疏漏,而对方甚至至今都没发现,那就是——小秋一行都已经进入小院半天,距离接待员大喊大叫“池家重地不得擅闯”也过去半天了。 这里是池家的镇邪堂,旁边紧挨着池家在后来新修缮的宗族祠堂,就算平常这边安排的守卫再少,池家比较喜欢施法布阵,不喜欢人工,可这两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该周遭空无一人吧? 刚刚小院里动静不算小,真就周围谁也没听到,半天过去,连一个过来看看院内情况的人也没有么? “镇邪堂与外面的联系被切断了?!”等这位倒霉接待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时,就已经是至少又十来分钟过去后的事。 这人终于后知后觉他应该与外面联系,想要召集族人过来帮忙处理这里的变故。 在盛珣,小秋,槐合以及邹鹤的注视下,他们就静静看着这人忙活了一溜,继而露出不可置信神情,再像□□里见了鬼一样缓缓转头,把混合了震惊茫然警惕的目光转投向他们。 “别紧张。”盛珣说, 如果不听语气,他话的内容居然还是安抚的。 他朝终于发觉不对的接待又走近,垂在身侧的手上多了一捆由槐合倾情提供的绳子。 “你连他们的脸都没见过,我之前说起暮轻,你对这个名字也完全没有反应。”盛珣说着,绳子在他指间绷紧。 “我不会跟只会听令行事的人太为难,只是问你一点事情。” 半分钟后,接待员像个端午节的粽子一样被严密扎紧。 他直接被人拎着扔进“镇邪堂”里屋,整个人在地上都滚了两圈。 晕头转向间这人啃了一嘴灰沙,他在“呸呸”之余脑子里只转着一个想法:这竟然能叫“不会太为难”?! 如果这人能拥有一双预知眼,看见不久将来的事情,他就会知道盛珣的确没说错,他目前所受的待遇的确属于“不太为难”等级。 但当然。 这人既不能预知未来,也没法追溯过去。 在又听盛珣提起一遍“池暮轻”后接待员也没想起这是哪位。 他猜出盛珣以及其他三人都是为这个“池暮轻”来的,这让他不由发问:“这人是谁?是池家人?” “不是。” 冷冷回答了他的不是盛珣,却是紧跟在盛珣身边,一直显得比较安静的那人。 小秋说:“他早跟池家没关系了。” 并且他不仅不打算寻回这层关系,还想要把它断得更干净一点,正在清理当年遗留下的尾巴。 池家人将池暮轻当年的小院改造成了镇邪堂,觉得这样能让镇压效果翻倍。 遗骨保存在故地,这里与池暮轻一生都关系紧密,有着他最珍贵也最难以割舍的回忆,它还会无形提高请召仪式的成功率。 且设置它的人一定还考虑到了——当池暮轻的灵魂回到这里,入眼先是熟悉环境,他起码就也会因发现身处小院而怔忡上一瞬,而这样一来,便也拉长了他人抓住那一瞬重创他的时机。 总而言之布置这里的人算得很好。 他必然是个了解池暮轻过往的人,已经在他对于池暮轻的了解范围内尽量想得面面俱到。 但他又一定还不够了解池暮轻,对池暮轻的资料掌握都浮于其表。 所以,做出这番布置的人才会完全想不到,就算有朝一日池暮轻的灵魂真的归来,他回到了这间设着法阵的小院里。 哪怕已然成鬼的魂魄毫无记忆,池暮轻也未必会落下风。 这里是他从婴孩时期起就生活的地方,池暮轻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生长期,又缓慢长至成年模样。 那些年月足够他的力量渗透这里每一寸土地。 他还曾因为等待林君盛的时间着实无聊,在自己的小院里做过各式各样的力量及术法练习,这里有无数只有他才知晓的咒文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