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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风来了。” 第二天一早,瞿飞的脑子都还是一片混乱。 他勉强穿着衬衫西裤,套上了运动鞋,跟着翁承先到机场接人。 驻地附近的机场,忙碌拥挤。 人头攒动的环境,炸得瞿飞头疼欲裂。 “他不先给我们设计图吗?”瞿飞皱着眉,简直不满律风的匆忙,“待会开会投影,整东整西,岛研院那群烦人的家伙,又要唧唧歪歪了。” 翁承先看着机场到达口,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敢提前发设计图?” 这话说得瞿飞哑然,他抓了抓头发,低声嘟囔道:“直接发给我不就安全了……” “律风!” 翁承先忽然出声。 瞿飞赶紧往到达口一看,见到穿着一身黑色短袖、牛仔裤的清爽年轻人。 他短发修剪得整齐,身形看起来瘦弱,走近了,瞿飞却发现他很高。 ……当然,没有一米九一的瞿飞高。 他在南海风吹日晒待久了,一看就觉得律风养尊处优,不像是能够吃苦耐劳的样子。 如果不是清楚这人能够连续走上三四天乌雀山,熬在工地里看着大桥盘山而起,必然会把律风当做初出茅庐的工地新人。 因为年轻,出门还背书包。 跟他想象中冷漠回怼桥梁工程师的模样,差之万里。 “翁总工。”律风打了招呼。 瞿飞心里“哦”一声,亲切温和有礼貌,果然跟他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么大一个陌生人站在翁承先身边,律风的视线自然会落到瞿飞身上。 自来熟的瞿同志当场伸出了手,“欢迎欢迎,我是瞿飞,翁老师的徒弟。我们也算是同事了。” 律风听到这个名字,连礼貌回握都透着敌意。 他眉头微皱,直言不讳,“我的数据就是你给的?” “草!”瞿飞当场就跳脚了,“律大设计师,我冤枉啊!” 律风还没说篡改数据的事情,瞿飞就开始喊冤。 “我只负责传数据,谁能想到数据是假的呢?”身材高大的工程师,说得咬牙切齿、眉飞色舞,“项目组里面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咱们这次纯粹是被别人给坑了。” 瞿飞边说还边伸手比划,“岛研院的夏英杰,绝对是造假头号怀疑对象,实业集团的傅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里面还有七七八八个海南省、宝岛省的政府班子,勾心斗角的水平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数据的问题,是我没有检查出来的错。但是律工你今天来了,咱们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要不然,搞不定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瞿飞一句话,把委员会里的势力里里外外骂了一通。 根本不是什么喊冤。 而是火速扯起外部危急的大旗,想拉律风入阵营。 律风听完,不为所动。 “既然委员会里面这么危险,那你传给我数据之前,为什么不先看一看?” 问话直切重点。 国院派他驻扎这里,差点把国院自己的人坑了,还不是得怪他粗心大意。 瞿飞脸上无光,本想忽悠着律风忘记追责。 谁知道这位看起来脸嫩年纪轻的设计师,问话跟师父一样犀利。 他坐上车抹把脸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师父已经狠狠教育过我了,情况说明也写了。要不……我再把情况说明抄一份给你?” 毫无诚意的悔过,并没有令律风感到愉快。 作为国院外派出来的设计师,明知道身处危险之中,还麻痹大意,实在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合作对象。 他说:“不需要。” 冷漠回绝,显然是不打算原谅瞿飞的疏忽。 瞿飞之前对律风温和友好的判断,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觉得这位律工年纪轻轻,性子还挺刚。 翁承先笑看瞿飞吃瘪,还没忘记当头补刀。 “他就是不以为意,栽了坑。天天觉得岛研院的人搞事,结果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律风你这次的设计,不发给他是对的,直接会上展示,比过别人的手更稳妥。等他能够证明自己值得信任之前,都不要对他放松警惕。” 师父在前,把徒弟说得一无是处。 瞿飞就算有一腔怨气,也只能闭嘴憋着。 律风视线从瞿飞面上扫过,翁承先虽然批评瞿飞不省心,但是律风能听得出来,这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维护。 他叹息一声道:“我不是因为不信任他,所以没有发设计图。而是设计图纸和模型,我昨天才赶工出来,数据量太大了,来不及传。” 瞿飞听了一愣,他以为这点时间,只够律风画张草稿图的,可听律风的意思,他还建了模?! 翁承先喜形于色,好奇问道:“你还做了南海桥梁概念模型?” “对。”律风肯定道,“从设计到建模,我都做完了。” 从正确的数据传给律风,到本人来到南海,也不过是一个半月。 瞿飞清楚知道律风处于休假期间,国院为了弥补他长久待在乌雀山大桥项目里的全年无休,特批了一段极长的休息。 他想着,律风休假间隙磨磨蹭蹭画个设计图,甩到宝岛中央研究院那群建筑师身上,都能把一群温水青蛙炸得呱呱叫。 然而,律风竟然加班加点,来了一套完整的设计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