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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徒弟,损起来不留情面。 瞿飞心碎得习惯了,拿出手机就开始订机票。 室内为了一海床的花岗岩烦恼,律风想去研究所的心也被摁了下来。 跨海大桥不能没人,这边狂风暴雨没有停过,翁总走了,副总工程师顶上,他这个小设计,也得跟着团队,守好建筑工地每一块砖。 律风想了想,翁总他们去研究所,他可以去查国际论文。 全球海洋多变,但是做过类似海床研究的团队,一定不少。 于是,律风拿出手机,想搜索一下海床花岗岩的关键信息。 却发现了手机几小时前,传来了出乎意料的消息。 师兄:“爷爷说,他接了宝岛跨海大桥对面商业楼的建筑项目。[图]” 随着消息发来的图片,律风点开就能见到熟悉的地图。 南海隧道跨海大桥在宝岛规划了大片区域。 而民众曾经抗议的空地,被殷以乔圈了起来,意味着这是殷知礼接的新项目。 曾经,律风反复端详这块空地,希望师兄能够拿下来,建设起漂亮的广场。 却没想到,还是老师厉害,能够说服市侩的商人,将建设项目交给他。 律风心里百感交集,又觉得分外惊喜。 他抬手发送,“老师想做什么设计?” “船。”殷以乔的回答简洁又迅速,“一艘与灯塔隔海遥望,终于归航的大船。” 第50章 新的方案 海床坚硬岩石带来的烦恼, 在老师的大船设想里褪去些许。 即使没有设计图,也不妨碍律风和殷以乔在台风将要来临的天气,慢慢畅聊老师的设计。 律风始终清楚老师的心情。 回国前一场彻夜谈话,将这位年少时候随着家族前往英国的老人, 深藏的祖国展露无遗。 他们曾在灯火通明里聊桥梁、道路。 还有传承千年的古诗词。 每一句都透着殷知礼对祖国的爱意, 还有文化浸润骨髓的温柔。 律风仍旧清晰记得, 老师笑容苍老、举杯笑吟:“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藏在黑发里的斑白银丝,悄悄记录着离开故土的时光。 此时,他终于回到故土,在离家时候没能赏玩过的珍贵岛屿上,建起心目中归港的大船。 南海隧道加固的工棚外, 响彻哗啦啦的狂风, 时不时还有树枝刺啦作响。 即将登陆的小台风,几乎是立安港这个季节最为频繁到访的客人。 律风这样的驻守人员, 困在工棚不得动弹,只能借着视频通话, 问道:“你觉得老师会设计什么样的船?” 殷以乔沉默片刻, 了然笑道:“应该是一艘中国味道浓郁的船。雕栏画壁,乌蓬灯笼的画舫船吧。” 律风能从他简略的形容里,感受到水乡氤氲的气息。 如诗如画的红灯笼,乌船顶几乎是全世界公认的中国风。 可他拿起烧水壶, 热水哗啦啦倒入玻璃杯,在外界雷动的风声里迟疑道:“老师的设计都会和当地人文历史相关。就算是中国古时候船, 也该是南海的船。” 殷以乔的中国史,也不过像课外书一般粗略涉及,绝对没有律风这样经过义务教育轮番考试来得巩固。 他对南海船的印象, 从氤氲水乡走上了金戈铁马的极端。 殷以乔很难从铁灰色战舰走出去,但他绝对不信律风指的是这样的锐利船型。 他不禁问道:“南海的船什么样?” 律风全然不知师兄经历了怎样的大俗大雅挣扎,随手搜了搜华光礁一号的图片,发了过去。 “就像它一样福船——‘水密隔舱,鱼鳞搭接,多重船板’,承担起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航行。” 古朴木制的大帆船,有着尖底阔尾,方头高昂。 它高大如楼宇,又浑身架起大大的船帆,似乎入水便能疾驰万里,无人可敌。 独特的造型,令殷以乔充满兴趣。 这样气势惊人的大帆船足够漂亮,就算是比照着原封不动地建成商业楼,也不会比宝岛其他着名建筑逊色。 他端详着福船尾部的雕花,在台风肆虐里听律风讲福船的故事。 郑和七下西洋、戚继光抗倭、还有封舟使琉球、郑成功挥师东渡击败荷兰殖民者。 这样的船,是商船更是战船,多重良木叠起的雄壮身躯,自古航行在这片海域,保卫过宝岛领土,所到之处无不卷起嗬嗬风声。 律风的故事,总是讲述得激情澎湃,使殷以乔眼里的漂亮福船与铁灰色战舰逐渐重合。 他苦恼又无奈地问:“之前你和爷爷讲过福船的故事?” “对呀。”律风浑然不觉。 殷以乔笑了笑,“那我知道爷爷会怎么设计了。” 必定从福船起,至舰队归。 既能承载南海古代辉煌的航海历史,又能展现当今南海的雄风。 宝岛的地理人文,成为了南海的一部分。 他甚至觉得,爷爷会任性地在宝岛上雕刻福船似的凤羽龙鳞,以赤红铁青,作为楼宇的主题。 立安港漆黑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暴雨。 殷以乔和律风在暴雨中,一人一笔,隔着网络,共同猜测殷知礼会设计怎么一座“福船”。 台风的天气,持续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