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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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除非天道有眼,让时间倒流,否则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时间……倒流? 世间至上大道,时空法则,传说中只有神明才能够cao纵时间。 温云领悟的是时空法则,然而她用得多的却只是空间法则,因为时间这东西捉摸不定,难以控制,空间只是改变自己或者一部分人的位置,而时间……不管是停滞,前进,还是倒流,改变的都是整个万界,动一发而牵全身。 长久以来,温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时间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次,她终于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恍惚间,温云似乎看到自己身后蔓延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原来是她的神魂追上了时间流逝的速度,也看到了那些逝去的画面。 她看到了一瞬前的自己,也看到了一瞬间的商无央,彼时,他的剑才刚刚抵在她的眉心。 就是这里了,只能争取到这一瞬的时间,但是足够了! 时空法则骤然爆发,时光倒流!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唯独刺出这一剑的商无央心中蓦然浮出古怪之感,仿佛这眨眼的动作自己曾做过一般。 他的剑又一次抵上了温云的眉心。 然而同时,那根龙骨法杖似乎能预知未来般,重重地朝着商无央挥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位东玄界的天骄好似一只断翼的黑色飞鸟,被重重地砸出擂台之外! 擂台上依然残留着圣光庇护的余光。 台上,只剩下那道纤细修长的影子,她持着那根古怪的龙骨魔杖,声音冰冷而孤傲地宣判落下擂台者的结局。 “你输了。” 第110章 断剑 那道白金色的光在这阴暗的擂台上显得格外醒目, 甚至到了刺眼的程度,落到商无央的剑上时,仿佛有白烟从中幽幽地飘出, 诡异却又安宁。 整座擂台上没有丝毫声音。 那一杖对商无央来说算不上什么严重的袭击,甚至都没让他受伤。 只是他躺在冰冷粗粝的地面上, 抬头看向擂台时,竟被那束光刺得睁不开眼,鸦青的发散乱在地上,就连声音也不知为何有些喑哑。 他声音低沉地问:“这是什么法则?” 离开擂台就不能继续动手了, 温云有些遗憾地收回杖, 只恨自己方才争取到的时间不够多, 否则一棒子怎么够。 她挑眉懒问:“你是在问我吗?” 商无央:“是。” 台上的少女露出些漫不经心的笑, 她居高临下地望过去, 明明是一张清丽的脸,合该是个立在云端温柔悲悯看世人的仙子,然而偏偏她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嚣张恶劣。 “你当我是你师父?有问必答?再说,你这是虚心求教的态度么?” 底下的商无央皱了皱眉, 难得显露出些许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无妨, 再打一次便是了。” 只要再打一次,他定能摸清这个女修古怪的战斗方式,这一次他的剑决计不会再刺偏。 说着他便手撑着地站起身来, 拿着剑预备再次上台, 但也不知道为何,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将他阻拦在外面。 温云却只是淡淡地睨了商无央一眼,轻声地提醒一件事:“你是不是进云海塔之前都没有好好看过规则?云海塔内若输了, 只能下个月再来挑战了。” 商无央冷冷地看着她, 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温云并不想理他,挥了挥手,便轻而易举地将他逐出第九十九号擂台。 只有那轻悠悠的声音飘入那黑衣剑修的耳中,不像是挑衅,只像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只要我还在,你这辈子也别想在云海塔内再杀一人。” 商无央被阵法传送回了第一百号擂台。 落地的瞬间,他的脚下竟然有些踉跄,以剑支撑才没狼狈倒下。 他垂眸,视线在自己的这柄玄色细剑上扫过,发现上面肃杀的杀戮气息较之先前变得淡薄后,眼底的光变得幽暗了一些。 在上界有像他这样以武器为主修路线的,也有以淬炼rou躯为主的,当然,也有像那女修一样主修神魂,施展各类法术的法修。 对于后者,他以前所采取的应对方法都极简单,只要剑刺出的速度够快,那些被近身的法修就躲不掉必死的结局。 然而那个女修却不一样,对方的神魂跟身法都强得可怕,而她施展出的那道古怪的光之结界,更是隐约地克制了他的剑意。 积攒了千年的千万道怨魂剑意是商无央的杀手锏之一,然而在方才的战斗中居然有上千道都被那些光给净化了! 商无央来云海界是为了突破飞升期的壁垒再上一层,眼下非但没有进展,反而先折了自己的剑意! 在云海塔聚集的无一不是各界实力超群的修士,这些人远不是下界的寻常人能及的,跟他们战斗所吸取到的收获也远大于寻常修士,若是继续杀上去,指不定哪天就能有所顿悟。 然而温云现在在商无央的头顶一堵,固然她现在杀不了他,但是他也被困在云海塔下不去上不来,只能卡在原位不动。 所谓的云海塔历练,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商无央并不觉得输一次有何了不得,他的道是世间最凶煞的大道,不分胜负只分生死,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永远不算输。 然而外界的人却并不这样认为。 所有人都目睹了光镜中商无央被魔杖击落擂台外的那一幕,落在大家眼中,这就是败了,且败得极其难看。 张长老的喉咙似有怪物卡主,噎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他按着边上的一字眉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商师弟就这样被挑下台了?” 方才不是一直都压着那个女修在打的吗?就算没有一剑击毙,但是也一直都是优势啊! 怎么突然就反被打下台了! 一字眉惊得打了个嗝,颤颤巍巍犹疑着答:“好像……是这样的?” “遭了。”张长老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眼神变得灰败:“这次回去怕是要受责了。” 眯眼想起张长老先前让自己押的源晶,自以为明白对方的心情,于是大着胆子安慰:“长老,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就是源晶吗,咱们再挣……” “你们懂个锤子,这压根不是源晶的问题!”张长老眼中已浮上些许绝望:“你以为商师伯为何出山?这次是掌门让他出来的!” 对于商无央的存在,东玄派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 按说,这么位天骄,就该精心培养为下一代掌门,更应该和交好的其他门派多加接触,让其声名远扬成为东玄派的活招牌才对,这也是各派精英弟子一贯的培育路线, 然而商无央的师父上玄仙尊的态度却很奇怪。 他似乎很厌恶自己的弟子在外人面前露面,更没有要教导他执掌门派的意思,就连东玄派的掌门多次提议让商无央出去参加诸界盛会,也被回绝了。 想想商无央的天赋大家才释然,兴许人家不想被这些俗事打扰,一心向大道呢? 直到这次借着上玄仙尊远游北荒境的机会,再加上商无央自己想要出来寻找突破的机缘,掌门的首肯下,商无央这才第一次出现在其他门派面前。 原本一切都让人满意。 商无央初亮相就打响了名头,这也是当时离开宗门前掌门暗中交代的,张长老一直完成得极好,甚至还拿着掌门拨与的款项去买了投影石放赌馆里造势,事实上这招极管用,且不说先前商无央挣了多少源晶,便是这样的强势几乎就让所有门派都知晓了东玄派是何等恐怖。 “仙境之下第一人”的名头彻底坐实!东玄派如今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引得无数家族送自家子弟拜入其山门下。 然而现在,这个第一人就这样被打下台,像条狗似的瘫在地上?! 更要命的是,这还是发生在光镜投影之下,整个云海城几乎都目睹了这丢人一幕! 他甚至能听见边上的人在狂笑。 “就这?这就是所谓的‘仙境之下第一人’?不就是被个小姑娘打趴下吗?我上我也行!” “我听说东玄派前些日子还广收弟子,就这……啧,我看还不如摆在那女修门下呢,学学打狗棒法专打东玄狗!” 不过当商无央跟温云一前一后地从云海塔中走出来后,那些声音顿时安静下来,这两人成为众人目光注视的焦点。 饶是商无央败在温云手下,但是任谁看过光镜里的画面后都不敢说自己比他厉害,相反,这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到商无央的剑术究竟有多么恐怖,至于能击败商无央的温云,那就更不用说了。 总之,都惹不起。 这两人隔得远远的朝人群中走来,温云在前,商无央在后,原先挤得紧促的人群亦是默契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宿垣真人眼睛极尖,他看出温云这会儿似乎有些不对劲,飞快地迎上去匆匆问:“丫头,受伤了?” “无妨。”温云隐晦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有些力竭罢了。” 想要运用法则之力果然极难,她方才只不过扭转了一霎的时间,结果现在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只不过眼下人多,强撑着没事的样子罢了。 此刻,她耳朵里时不时地传来各种喧哗喊叫声。 叫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押了大笔源晶在商无央身上的人,他先前的胜利冲昏了这帮赌徒的头脑,这次一股脑地砸了无数前进去,万万没想到这次商无央翻车了! 其中不乏有输得丧失了理智的人,见到温云出来后就红了眼,嘶声吼:“你怎么可能会赢!” 温云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现在她是有同门护着的人,都不用她答,沈星海跟朱尔崇两人已是默契地往她身前一站,横眉冷对这些疯子:“怎么,想打架?” “你们两个金丹期的嚣张什么嚣张!” 沈星海眉梢一挑,冷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将方才赢来的那些源晶往芥子囊里装,在电闪雷鸣的映照下,那些源晶的色泽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这神似炫富的一幕彻底激怒了那个赌徒,这些源晶怕不是就有自己输掉的那部分! 他脑中一热,疯癫般地挤上去想抢芥子囊:“就欺负你怎么了!” “呵,欺我?”沈星海闪身避开,掂了掂满满的芥子囊,面对这个化神期的修士半点也不虚,只见他回头冲着银甲护卫们喊了一嗓子:“这边有人想打我了!” 打不过如何?都说了莫欺少年穷了,少年能告状! 银甲护卫都没动,其他人倒是先一步护在温云身边了。 “你是想坏了云海城的规矩吗?”一个翼人冷冷地看向那几个输红眼的赌徒,身后其他几个同族亦是默契地跟上,大有维护温云之意。 不止他们,还有诸多来自不同世界的修士也站了出来,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有亲友死在了商无央的剑下,这次赌局亦是在愤怒中反押了温云,却没想到因此挣到了源晶,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承了温云的情。 再者就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温云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简单地示好,未尝不能结下一桩善缘。 一时间,温云身边已围了不少人,修为低的报个家门混脸熟,修为高的前辈们则已经笑容可掬地上前招揽了。 “温道友是吗?我是神符门的长老,若没看错,你方才用的是符篆吧?可有兴趣随我们回神符门一观?” 一个身形魁梧的巨人猛地把这个老头挤开,弯着腰同温云对视,真诚推销:“这位道友,你听说过巨灵宗吗?我儿子现在是宗主,才七千岁,尚未结成道侣,生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你要是有意的话不妨随我回巨灵界……” 听到这里,宿垣真人立马摸着胡子咳嗽一声提醒:“人家的道侣还在天上受雷劫呢,这种时候就别想着挖墙脚了。” 他指了指天上劫云聚集处的那道身影,凑巧又一道雷狠劈下来,天都像要被崩裂了,顶上的男子却还是没有要遁入虚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