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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燕骁生生将那院边围的篱笆捏了折,眼底覆了一层薄冰。 那老大夫本就断续的话霎时一顿,“何若”二字之后,竟再也说不出旁的话了。 在那迫人视线的注视下,脸色煞白,额边的冷汗也一滴滴凝结。 “秦太医,”燕骁语气不快不慢,像是压抑着什么,“我知秦家世代医者,您老又在宫中当了这许多年太医……必定知道不少药方秘法。既然解毒不能,镇痛之方想必是不缺的,还望您老……不要藏私才是。” 在这目光逼视下,秦太医竟不敢摇头,“老朽……必当竭尽全力。” 燕骁:“还望秦老不要让本侯失望。” 他最后只扔下这一句,就转头离开。 他一走,留在原地这几位大夫这才敢大口喘气。 有个面相稍年轻些的大夫上前,抖着手抓住秦太医的胳膊,“老师,您怎地如此冲动啊?!” 燕骁是什么人?!城墙外面,那地上的血到今天还没清理干净。 京城里的“贵人”们哪里见过这真刀实枪的拼杀?那简直是活生生一尊杀神! 经此一役,燕骁民望是有了,那畏惧亦是实打实的。 说话那大夫眼中全是后怕,他方才真的担心武安侯一言不合,就拔刀把人砍了。 朝堂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传言武安侯代为监政的第一天,血都从宣政殿淌到了午门门口。 当然,事实并没有如此夸张,看他杀了不少人也是真的,权力更迭本就蒙着一层淋漓血色。 秦太医摇摇头,只是叹息。 ——那样曾经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只能躺在榻上,由人擦洗照料,尊严全无。 武安侯难道不知晓……对有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比身死还要大的侮辱。 再想想京中那不堪的流言…… 原本惊才绝艳、清风朗月的不世君子,如今已快变成献媚邀宠、以色侍人的小人了!! 再这般下去……待那一身傲骨葬于地下,恐尽是污名…… 教人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 这些东西,秦太医看得透,燕骁当然也看得清楚明白。 他甚至知道,若那人有朝一日当真清醒……恐怕会恨极了他。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活着、他尚活着……便是恨,他也甘之如饴。 * 只是那些流言…… 燕骁的神色陡然阴沉下来。 他出了府便直直往宫中去,去的却并不是宣政殿,而是宫城最东北角的一座偏僻院落。 那是当年戾王造反后的幽禁之所,本已废弃多年,如今却又是重兵把守。 燕骁出现后,把守的士兵整齐划一地行礼,旋即让开通路。 燕骁并没有走得太近,他进了门便在院子边缘站定,没再往里。 抬头向上,本该在宫中静养的皇帝,这时竟出现在这偏僻院落中。他盘腿我在屋檐上,明黄的衣袍垂下一角,似乎沾了些许尘土,那颜色不若往日鲜亮,他握了一把弓在手里把玩。 弓上并未搭箭,但是燕骁却确定,自己只要往前走上一步,恐怕就会听见破空之声了。 他皱眉:便是如此重兵把守,亦不妨碍他拿到想要的东西,亦不妨碍……他捏造那些流言…… 燕骁强忍着怒火,“你可称他为\'兄长\'!” 又怎忍心如此污他清名?! 阳光自背后照亮,李谈懿的神情掩在阴影之中,看不分明。 但恍惚听见一声轻笑,“ 是啊,他可是我的兄长。” “……我、的!” 他顿了一下,又像孩子般的强调道。 “那些消息……难道不是实情?” “爱卿若是不忍,便让兄长归家……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燕骁:“我从未拦他……他若想走,早就自行离去。” 李谈懿嗤笑一声,并不相信。 他知道自己的兄长是多么心软又重情的一个人,他本最讨厌这样性子的人,就如眼中从来不曾映入过他一瞬的“父皇”……但当被重的那方变成自己后,却让人上瘾一般逃不掉。 …… 他清楚地知道,兄长或许不在意这人夺权甚至篡位,但却绝不会对他的处境不管不问。 可这段时间以来,竟是半点消息也无。 那,只可能是……兄长被燕骁软禁于某处。 李谈懿想着,看燕骁的眼神越发冰凉。 ——那日,他该把兄长留在宫中的。 太医院的人,总不会比那些空有其名的山野大夫差…… 等等!太医院?! 【武安侯多次召太医入府,属下无能,并未查明所为何事。】 某种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李谈懿唇边那不慌不忙的从容笑意淡下,迫人的目光紧紧盯住燕骁。 燕骁亦冷淡回视,神色只比李谈懿更冷,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从未拦他。” 李谈懿呼吸急促了一瞬,手里的长弓霍然落下,砸起一块瓦片,又顺着屋檐的弧度,滑落向下,被上前一步的燕骁一把捞住。 只是,燕骁往前踏的这一步,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百十余羽箭从檐角脊下飞射而出。 燕骁却似早有预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着手里的弓抵挡了几下,以弓为刀,不多时那些箭矢便都被斩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