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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笑,程解意便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孩子气来。 【阿宴,你喜欢什么?我以后也给你带。】 程解意十分笨拙地向阿宴施放善意,他想对阿宴好,就像阿宴对他一样。 阿宴却摇摇头,在他身后有一大群雪鸟振翅飞过,扬起一阵将他的发丝吹得散乱的烈风。 但程解意还是看得见阿宴脸上的笑容。 【我想要的会自己伸手去拿。】 【因为那是比摘星沉月,还要难上数亿倍的东西。】 【可我甘之如饴。】 [滴滴滴——通话超时,连接中断——] 这通打给阿宴的电话到了最后也没有接通。 程解意的六万点数打了水漂,但他却不觉得后悔。 他只是不明白,如果阿宴真的能够来到别的位面扮演任务目标,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新的赚取点数的方式?系统特别给阿宴安排的? 但不可能,所有造梦者的任务都是一样。 他们要给低位面带去那个位面不曾拥有的东西。 这个位面需要的是“和平与安定”,如果阿宴扮演了这个位面的三位将军,他就背离了造梦者的任务,是那个挑起战火的人。 所以……这不应该是造梦者的任务。 程解意坐在宽敞得足以坐下三个人的御座上,看着眼前的奏折,再次抬手摁着耳钉,呼叫起阿宴来。 这两日宫中的宫女与仆从都有些担忧,年少的主君一直窝在御书房里,吃住都在那,仿佛忙得没日没夜。 宫女有心提醒程解意注意龙体,但每回看着程解意那眼下有些青黑却更添威严的模样,她们口里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宫女们只能时时记得给程解意上茶,水果,点心,仔细程解意不要被风吹着了,别的也不敢管。 只是今天她们还是要上去和程解意说两句,因为今晚程解意就要登城门,需要早些做准备。 程解意听了宫女的话,便合上奏折,看了一眼刻漏。 “知道了,我先睡一会,到点来叫我,换好衣裳便出门吧。” 等宫女们出去,程解意便一下瘫在御座上,将头埋在了一旁的靠枕里。 这几天还是没能接通阿宴的通讯,系统除了[通话超时],有时还会传来意味不明的[范围外,无法连接]。 程解意原先对阿宴有些气恼,但后来又变为了担心。 程解意觉得自己想阿宴想得太多,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想。他就是担心,挂念着阿宴。 程解意沉入梦乡,这一次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地的血迹与残骸。 那座永远圣洁的云上宫殿,不知发生了什么。高空之中,云海之上,尽是些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残骸。 那些残骸像是深海中的生物,又像是漫游于宇宙中的某种称为“古神”的东西,但那些称霸一界无所不能的“神”,此刻都被砍成无数尸块。 赤蓝色的血液在云海上汇聚成河,沿着云海边缘如瀑布般向下界流去。 风中满是不甘的哀嚎与悲鸣,只是那些潜藏着的神魂早已在空中消散,再也没有重新聚拢的可能。 程解意一步一步向前慢行,他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一路走到最高处,然后……他在人类目力不能到达的地方,看到了那名熟悉的金发青年。 他也看到了程解意。 那名金发青年像是初见程解意一般,欢欣地抬脚走来。 在他跨过了脚下的一条金线时,他就在下一刻被人踩着肩膀重重摁到地上。 【……该死。】 程解意听到自己含糊不清地说,随后他高高举起手,一弯血红的镰刀在他手中扬起,随后猛地向下一挥,温热的红血溅了他一身。 程解意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血色,又望着这遍布云海的尸山,神智像是突然清明了一瞬。 【原来,都是我做的。】 程解意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金发青年,那人的脖颈只剩下半截骨头和一点皮rou连着。 他即使快要死去,仍是睁大眼睛看着程解意,他雪白的面皮上满是红梅般的血,血管与神经正在艰难地攀爬愈合。 金发青年痛到极致,仍对程解意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不要怕。】 【我不会死的。】 宫女仆从们拿着衣裳饰品,香炉妆粉缓缓打开御书房的房门。 是时候将他们的小陛下叫起了。 宫女们扬着笑脸,轻手轻脚地走到御座前,刚要叫程解意,却看到那神情总是淡淡,自带威严的小陛下……脸上全是泪。 “陛下?”一个宫女颤声叫道。 躺在御座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他眼前模糊一片,分不清他看到的到底是外界的太阳,还是云海之上的那缕灿烂金发。 过了好一会,程解意才从那纷乱的梦境中抽身而出,等他看得清时,眼前的宫女仆从已跪倒一地,脸上满是泪痕。 “哭什么?”程解意望着他们。 “陛下,陛下是不是被将军们欺负了?”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是舍出这条命,也要为陛下出了这口恶气!” 御书房内响起震天的哭嚎,程解意头疼地揉着眉心。 “一个个都在那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换衣裳吧,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