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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他曾询问李递的, 陈星有提前召集演员讲戏、让大家一起对戏的习惯, 所以他们来得很早,按时间安排来看,是明后天拍定妆照, 从大后天起集体对戏。

    萧凭是不太关心同组演员具体都有谁的脾气,实际上雷浮潮看过名单后, 心情有些微妙。

    这部戏女主角的演员是他们俩的前经纪人柳翩,除此以外,还有一名配角的演员算是萧凭的老对头, 叫做程竹。

    仇嘛,说有也没有, 只是萧凭的处女作《我属于光》原定的男主角是程竹, 在离签合同临门一步时, 导演偶然碰上了萧凭, 紧急替换了男主角。

    那会萧凭还是个没进娱乐圈的素人,程竹倒也算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演员了, 两人勉勉强强在同一个剧组演完了不同的角色,用萧凭自己的话来说,他叛逆期的滔天脾气都活活被程竹给气没了。

    雷浮潮摊在床上, 含着戒烟糖观察了一阵子萧凭。

    萧凭显得心情极好,哼着歌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把保温杯、袜子一类常用的东西一件件找地方摆好,末了还将垂下来的白窗帘挽了个花,才兴冲冲地停下来喝了口水。

    下了飞机来空山的路上,萧凭的样子就兴冲冲的,一直靠着车窗张望外头的山丘。

    尽管据雷浮潮所知,他游过的地方不少,赏过的海山不少,但似乎无论看过多少风景,每一次再看时,萧凭都会重新高高兴兴。

    想来想去,雷浮潮暂时没提起那些事情。

    “萧凭,”他只说,“出去的话带上我,如果我睡着了就叫醒我。”

    这话音有点微妙,萧凭听得眉峰一挑,顾不上追问为什么,先追问了一句:“你忘了?这可不是我的房间。”

    雷浮潮已经很习惯他如今的滑头了,闻言便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来,作势要掀开被子下床,嘴上说:“那我去找生活制片商量商量。”

    果然,萧凭却还不敢不吃他的滑头,见状马上就老实下来了。

    “用不着吧?”萧凭忙说,“我箱子都还在这里,今晚悄悄地住在这里就好了。”

    雷浮潮顿也没顿一下,听到这话,一秒钟就倒回了床上。

    萧凭:“……”

    算了,萧凭哑口无言地假装无事发生过。

    已过黄昏,光线朦胧,刚刚他们才抵达宾馆时,天色里还有一点昏黄的暖意,这会早就一片阴晦了,一会约摸要下雨。

    雷浮潮躺在床上罩着被子玩手机,没吭声,萧凭低头读了一段剧本,再抬起头来,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雨如约而至。

    山区的大雨中云总是变化千端的,雾也起了,萧凭倚窗外瞰,远山如蒙仙衣,翻涌海楼,美不胜收,可惜这次他没有雷浮潮想得那么有心情了。

    从前他很喜欢雨天,现在不喜欢了。

    他转回身坐到床边,拄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了雷浮潮一会。雷浮潮没说梦话,没皱眉头,但被他看了足有半个多小时,连一厘米的动作都没挪一下。

    萧凭试探着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手心,他这才在睡梦里隐隐皱了一下眉头,试图翻身,只翻了一点点,像力不从心似的,又恢复了平躺。

    萧凭站起来给暖宝宝充上了电。

    和雷浮潮一起以合理身份正式进组,已经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

    萧凭记得,十年前雷浮潮还更“傲慢”一点,总是觉得自己比他大几岁,两个人之间就有什么不同。有些错误明明雷浮潮自己也犯,还需要被他督促着,却偏偏要义正辞严地制止他。

    包括譬如大到开罪朱益的准金主们,挖空心思提携一些根本不该提携、毫无结果反受其累的人;小到自己四处拼白酒赚生计,却强烈禁止萧凭学抽烟学喝酒。

    一旦当时的萧凭不服气地提出质问,雷浮潮一定会说:“我走过的弯路,何必让你再走一次?走都走了,我走下去就是了。”

    那时候两人接触到的出头得罪人的事、应付交际的事,大都是交给雷浮潮来处理的。雷浮潮处理的手段自然也不是天生精明,萧凭在一旁默默地看他惹着过不少火腥,吃下过不少罚招。

    平心而论,萧凭一直明白他的意思,一直会暗暗攒足力气在合适的时机试图反过来替他撑伞,但不可能一直服气。

    所以在雷浮潮刚刚踏足演艺圈的时候,萧凭十分兴奋,认为自己报仇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雷浮潮一时是个新手,要仰他的鼻息。

    两人第一次进同一个剧组的第一天晚上,萧凭就猖狂大笑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们好像也是在一座山上,他大笑,雷浮潮就笑吟吟地瞧着他笑,夏天山里的蚊子又多又毒,他经验丰富地掏出一瓶花露水给雷浮潮/喷,雷浮潮就当真装作没带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让他喷。

    然后在半夜偷偷翻出自己那瓶花露水来冰他的脸。

    后来怎么着了来着?

    噢,对了,后来他从梦里惊醒,气势万钧地教育了雷浮潮一通,告诉他拍戏时睡眠的时间是多么宝贵,明天他们将怎样被导演制裁。

    尽管知道演戏很辛苦,但可能是因为那时萧凭正处于年少回血快的状态中,曾经给过雷浮潮什么错误的印象,总之雷浮潮没有完全往心

    里去,不再捉弄他了,却也没逼自己全力睡觉。

    雷浮潮不睡,萧凭便也不甘心睡着了。他们俩就像两个明知道第二天有早课的顽劣学生一样,有一分钟算一分钟,今晚是绝不舍得乖乖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