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虽然现在这里已经是1976年了，但是知识青年下乡的政策依然被严格执行着，张晓晓之前研究对比过和她所处世界的历史时间线，大致是差不多的，她推测偏差时间不会超过两年，也就是说，最迟大后年也会恢复高考，进而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 她完全可以先顺势下乡去，再找机会做点吃食小生意啥的，也好过在这里不仅有讨人厌的母女俩，还整天谨小慎微使用公寓，就怕被发现，尤其是在这种军人扎堆的部队，万一露出一丁点儿马脚逃都逃不了，还是去乡下安全，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对母女，要好好想个招坑她们一把才好。 其实按理来说，张德本是团长的职务，他的孩子应该都能很轻松安排工作，张晓晓不会有机会做手脚，但是张德本是一个向来推崇凭自身本事说话的人，坚决杜绝给自家人走后门。 张珊珊又是一贯被宋文晴宠着的，不咋能吃苦，这么大了连饭都做不大好，就给了张晓晓可乘之机。 —— 另一边，宋文晴就怕自己女儿下乡，赶紧劝着张珊珊：“珊珊，你已经毕业了，正好现在有个机会，你去考文工团吧，考上了多有前途啊。” “娘，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文工团，听我之前初中同学说去了还得训练苦的很，我才不要去呢。” 宋文晴一看她这样就急了：“不行，这次必须得去，之前你上学我没强求，现在由不得你。”到时候下乡不是更苦，她还想把那死丫头忽悠到下乡去呢。 结果张珊珊也是个说不听的，她不明白之前她娘都很好说话这次怎么就这么强硬，于是不想去文工团的她就开始了绝食抗议宋文晴。 一开始宋文晴还能撑住 ，后来连张德本都注意到了小女儿的异常，一天晚饭还是没见孩子出来吃饭，就问：“珊珊这孩子到底最近怎么了？” “这孩子是跟我闹别扭呢，我让她去文工团试试，她不想去。”宋文晴见昨天的借口不能再用，直接说出了实情。 “她不想去就算了，人家还不定愿意要她呢。”张德本以前还没发现，最近越发觉得小女儿被宠的有点不像样子。 张晓晓在一边听着，就觉得她的机会来了，这个张珊珊真是还挺给力的，这时候文工团的考试资格别人都是抢着要，她还闹着不要，脑回路也是够清奇。 —— 第二天，张晓晓就趁着白天家里这会只有她自己，出门假装碰巧遇见一直跟宋文晴不对付的王政委他娘，和她攀谈了一番，明面上是东拉西扯拉家常，实际上等王母回去细想就会明白过来，以她一贯‘爱分享’的风格第二天，相信很快家属院就会传出张家两个女儿到了年纪还都没有工作在家待着呢，居然不响应国家号召。 到时候，相信为了家里的风评不影响张德本和宋文晴的工作，也会让一个女儿下乡，估计张德本是不可能直接让她去的，毕竟她刚失去奶奶从乡下来，她给便宜爹的印象也一直不错。 事情果真按照预想的发展，事情果真按照预想的发展，甚至还要更顺利一点，大院的闲言闲语被张德本敌对派系利用了，上级还找了他谈话。 当宋文晴得知了是王母碎嘴的恨不得活撕了她，按耐着她是王政委的娘才没有撕上门去，虽然她想让张晓晓那死丫头下乡，但也不想带累她的珊珊啊！ 结果不等她想好万全的说辞说出让张晓晓下乡，先被张德本通知了： “我打算让珊珊响应国家号召去下乡……” 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你居然让我们女儿去下乡，她怎么能受得了，连饭都做不好，你怎么这么舍得？”宋文晴一听到丈夫是这么打算的，被刺激得不行，眼眶都发红了。 第十章 坑钱 张珊珊是她和张德本在一起的第一个孩子，过了十年才有的张军亮，所以她对大女儿一直很是疼爱，只在丈夫面前的时候对女儿有一点约束，其他时候都尽量满足，不然张珊珊也不可能养成现在这样一副任性的样子，毕竟前十年就一个孩子，所有的精力都在她身上，已经形成了为女儿打算的习惯。 张德本看她这样就拍拍她的背说，“就是因为她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的样子，我才想让她下去历练历练，你看晓晓不就比珊珊懂事多了，我在乡下长大，我一直觉得在农村呆一段时间可以很好的锻炼一下孩子，让他们更加知道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宋文晴听他说的心里急得不得了，却不知怎么开口打消丈夫的念头，一时就出口说道：“但你也不用把 女儿送去下乡啊，你是不是看你大女儿回来了，就不心疼珊珊了？” “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好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就不再讨论了，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就收拾收拾看珊珊下乡需要什么东西，都给她准备齐全了。”张德本觉得她今天有点胡思乱想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给女儿准备的。”宋文晴看丈夫的脸色，知道自己再说只会适得其反，遂闷闷地应道，就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嗯，睡吧。”张德本看该交代的都说完了，就道。 —— 下午两点多，宋文晴突然回来了。 本来她今天应该是上夜班的，还是专门拿出一尺布票跟同事商量着，人家才答应换班的。 她进门赶紧喝了一杯凉水，这个天气热得人心里更是躁得慌。 一转身看见客厅没人，女儿肯定又跑出去跟同学玩了，去了儿子的房间，看见张军亮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呢，估计那丫头又在房间补觉呢，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觉，看你到乡下还怎么睡。 她就先回了自己房间一趟，拿了五十块钱，想了想又rou痛的数了5张工业票，五斤粮票全国粮票，两张糖票，六尺布票，揣在衣服兜里，就向张珊珊房间走去。 敲了敲房门说道：“晓晓，你在里面吗？我是你晴姨。” “在，您等下。”张晓晓正在公寓里吃水果呢，听见敲门声赶紧出来，回答一声，就去给宋文晴开门。 宋文晴今天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还好自己没在公寓里熟睡，在这里太不方便了。 “晓晓啊，阿姨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说着就进来了房间，还顺手把门给关严实了。 “晴姨，有什么事您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看这架势不是小事啊，不过不能帮的她可不会烂好心帮忙的。 “是这样的，你爹昨天跟我说家里要响应国家号召，要有一个孩子去下乡，他让你珊珊meimei去。”说着小心瞄了一眼张晓晓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就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你珊珊meimei一直跟我们在大院里生活，一点农活都不会干不说，连饭都做不好，听你爹这一说要珊珊下乡，我这心啊！” 张晓晓一听她这话音儿，这是站在这跟她卖慈母人设？不过便宜爹也是真给力啊，就看看她还要怎么说下去。 “晓晓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从小就一直跟着你奶奶在乡下，听话又懂事，从来不让你爹cao一点心。”宋文晴拉着张晓晓的手，“你这么懂事的好孩子，能不能跟你爹说，你愿意替你珊珊meimei去下乡，你看你从小就在乡下生活，对什么都熟悉，肯定能生活的很好。” “你珊珊meimei啥都不会，好孩子，你肯定也舍不得她去受罪的，对吧？你要是答应了阿姨也会感谢你的，保管给你东西准备的齐齐整整的。”宋文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张晓晓 的脸看，就希望她赶紧答应。 张晓晓：神他么好孩子，你女儿下乡是受罪你心疼，她就活该下乡，当她是傻子吗？况且就她和她们母女俩相看两厌的样子，宋文晴是怎么厚着脸皮过来说这些话的，她又是凭什么觉得自己会答应她。 虽说这是她筹谋来的，但她可是想要坑她们俩一下的，怎么可能轻松答应，先给个口风好了。 “晴姨，但是我爹是让珊珊meimei去的啊。”张晓晓搬出张德本，假装不敢违背她爹的样子。 宋文晴看她有松口的意思，赶忙劝说道：“晓晓，那没关系，只要你跟你爹说你想去乡下生活更习惯，他会答应你的，阿姨也会帮你的，还有，这些都是阿姨给你的，你拿着，到时候阿姨再去供销社给你置办一些其他的好东西。” 说着就见宋文晴掏出五张大团结和一些票证递给她。 对比张奶奶留给她的，这些张晓晓还真不看在眼里，但谁也不会嫌自己钱多不是吗？但估计这些就是宋文晴能掏出来的极限了，也是够她rou疼一阵的了，就接了过来。 “谢谢晴姨，我会跟我爹说的。”至于什么时候说可就是她说了算了。 宋文晴看她答应了，一边松了口气，一边看到给出去的钱票又心疼不已，这个丫头真是jian猾，不看见自己拿出好东西就不松口。 要不是不想在丈夫面前暴露她一直以来的形象，她才不会来求这死丫头，但只要能让珊珊留下，还能顺便赶走这个死丫头也值了。 “好孩子，先不急着说，等到你珊珊meimei反对之后再说，你就在屋里待着吧，阿姨去菜地看看。”语气称得上是见面以来最温柔的了，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估计张珊珊还不知情，还真是聪明呢，想让自己在张珊珊不想去爆发出来的时候，让自己出头，看起来就像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而不是宋文晴跟自己说的。 不过，这可就由不得她们了，她肯定会找一个‘非常好的’时机的，争取能在便宜爹心里留个懂事好孩子和好jiejie形象，到时候会对自己更加愧疚，说不定还能多挣一点钱票啥的。 下午张珊珊回来了，张晓晓观察到，张珊珊果真还是一副毫无所知的样子，啧啧！宋文晴这个当娘的对她这个女儿还真是不错呢。 张德本下班回来也看出来了，看宋文晴一直拖着没跟小女儿讲明，就打算吃完饭亲自说一下，这事宜早不宜迟。 饭桌上，张德本没说什么，倒是张军亮小朋友耿直地表达了一下，他娘做的饭菜没有大姐做的好吃，成功让宋文晴噎了一下，还得到了他姐张珊珊的瞪视一个。 当然了，张珊珊也给了张晓晓一个白眼，张晓晓直接没理她。 她马上要走了，才不跟这个小女孩一般见识，跟她杠起来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她现在就安安分分等着张珊珊爆发，宋文晴失控，然 后扮演好一个心好女儿、好jiejie形象就好了，完美~ 张德本就说：“文晴，明天你找个时间带着珊珊去报名吧，早点去。”到时候还能看看能不能挑一个离家近的地方。 “爹娘，什么报名？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报名？”张珊珊听到她爹的话疑惑的很。 “珊珊，你爹是让你响应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去。”话是对着张珊珊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张晓晓的，希望她一会儿机灵点，别忘了答应自己的事情。 “你娘说的对，明天你跟你娘早点去，还能挑一个好地方，迟了就没得挑了。”张德本看着张珊珊说道。 “爹，娘，你们居然让我去乡下，我不去！”张珊珊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文晴和张德本，大声地喊道。 “这是响应国家号召，每家都要去人，你不去也得去。”张德本听见见小女儿说不去，皱着的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说出的话完全不容人反驳。 宋文晴看这情况就一直给张晓晓使眼色，看着像眼睛抽筋了一样。 张晓晓低着头，没看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打算再等等，反正她不着急。 “凭什么，要去也应该是她去，她不是一直在乡下的嘛！”张珊珊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张晓晓喊。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姐，平时我们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学的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张德本说着就要去打她。 宋文晴见张德本要动手，赶忙上前拉着，“你真是，说话就说话，怎么能对孩子动手呢。” 张珊珊看她爹居然要打她，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从小到大她爹都没打过她，这次居然要打她，她心里委屈死了。 张德本被拦了一下，心里的火就消了一半，又看见小女儿哭了，心里也是不得劲儿，但这孩子不能再这么宠下去了，他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把她丢到乡下去锻炼锻炼。 张晓晓看战况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对着便宜爹说道：“爹，meimei还小，我去替她下乡吧。” “你过来添什么乱！”张德本直接不同意。 “谁要你替！本来就应该你去。”张珊珊横了一眼张晓晓。 自从她来了家里，自己就一直不顺，就应该让她下乡才好。 宋文晴见丈夫脸色越来越黑，忙说道：“珊珊，你闭嘴！” “这事没得商量，谁也不能替她去，珊珊必须得去。”张德本一张黑脸，浑身极为冷峻的气势直接吓退了还想劝说的人。 第二天，张珊珊直接绝食抗议了起来，张德本的决定却还是没有改。 宋文晴急得又过来找了张晓晓，让她去说服张德本，她直接说自己说服不了，宋文晴一听直说要她把之前收的钱票交出来，到手的东西交当然是不可能交出去的，在宋文晴被她气的火冒三丈高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表示如果再给她五十块钱她才会找机会劝说，宋文晴转身就走了。 结果隔天宋 文晴就把钱给了她，宋文晴本来不打算给的，但昨天又苦苦劝说了张德本，结果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没想到丈夫这次决心这么大，她一直在丈夫面前都是善解人意的样子，不到最后不能用激烈的手段逼迫他改主意，只能找张晓晓‘死马当活马医’。 张晓晓当然是痛快接了钱，但却没有马上行动，她在耐心等待时机。 第十一章 报名 一连两天，宋文晴见张晓晓一点动静都没有，珊珊还是不吃饭，虽然她知道女儿有点零花钱，但看着女儿还是不可避免的瘦了，而丈夫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就急了，找张晓晓要把钱票都要回来。 张晓晓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给她，直接刺激得她跟张德本硬刚上了。 直接在张德本晚上回来的时候，饭也没做，张德本问起来，直接苦着脸说：“做什么饭，女儿都不吃，你就是想逼死我们母女两个啊！” “ 女儿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张德本看她这样直接认为她就是在胡闹。 “好哇，既然你嫌弃我胡闹，我们干脆离婚好了，我带着孩子们过，反正你也嫌我跟孩子不懂事，你就跟懂事的过去好了。” 宋文晴听见丈夫这么说自己，直接口不择言道。 张德本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离婚这么严重的话来，印象中妻子一直是善解人意的，以为她这次也就是就是说说而已，为了看自己会不会改主意，也没当真。 结果宋文晴第二天就带着女儿和儿子回乡下娘家了，直到第五天了还没回来，而大院里的流言蜚语更严重了。 他没想到一向在他眼里懂事的媳妇儿，这次变得这么陌生，但是看起来这次是认真的，他也不想孩子们不是没有爹就是没有娘，这几天真是愁的很，对宋文晴更是失望。 张晓晓瞅着到了她发挥演技的时候了，就去找了便宜爹，“爹，我是认真的，珊珊meimei一直在大院里生活，去乡下肯定不习惯，我从小就跟奶奶在农村生活，我去下乡正好。”张晓晓见便宜爹没有出声。 接着加码道：“晴姨也是心疼meimei，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我很羡慕能有娘陪在身边的的孩子，我也不想看到meimei和晴姨分开。”说完就低下了头，让人以为是难过不想被人发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