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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漫不经心,这问题他倒是没想过。 他晃了晃杯里的酒,在灯火下映出些许潋滟,只不走心的回答了句:“好看的。” “还有呢?” 郁承期嗓音悠懒,无意聊下去:“没有啦。” 魏雪轻见他敷衍了事,也没说什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不再继续问。 过了半个时辰,夜晚花朝会的烟火就要开始了,两人从酒楼出来,朝着城西的湖畔走。 半空中的灯笼将街景映得七彩斑斓,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摊子上的炊火正旺,成千上万的百姓都漫步在这花朝节的夜晚里。有小孩举着拨浪鼓叮叮咚咚乱跑,喧嚷嬉笑声不绝于耳,热闹欢融。 整座城中一片祥和喜悦。 接近湖畔的时候,人群愈发密集,阵阵馥郁芬芳的花香也越来越浓,附近有杂耍,也有当街搭建的戏台,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那边好像很有意思,我们过去看看吧。” 魏雪轻被戏台上的表演吸引了,正想让郁承期随她过去看看,余光却发觉那人没动。 郁承期顿住了脚步,眉宇间状似不经意,在向四周扫量。 魏雪轻回过头,不解道:“怎么了?” 郁承期很快敛了目光,周围人群密密麻麻的,他举重若轻地朝她笑道:“没什么。” 魏雪轻有些不解:“那我们走吧。” 郁承期仍是没动,只忽然道:“师姐,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去好不好?” 魏雪轻一顿,正要张口,郁承期却没等她说话,又留下一句:“放心,不会太久的。” 他丢下这么一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诶——” 魏雪轻想叫住他。 可四周人群太挤,摩肩接踵,那道身影融入其中,转眼就找不到了。 魏雪轻眸中微沉,看着他消失的位置,紧抿住唇。 站了半晌,良久,独自转身离开了。 …… 郁承期感觉胸口有个法器在略微发烫,便在附近找了处窄暗的小巷子掩身。 他走进去,周围漆黑一片,但巷子离湖边不远,仍可听见巷外喧嚷的人声。 他将法器从衣襟里取出来。 那法器已经热得烫手了,薄如铜板,此刻正泛着暗红的光亮。 ——这是他和贺轻侯传讯用的东西,只有魔族中特定的人才能查看其中的内容。此刻法器发亮发烫,说明贺轻侯传来的音讯正在向他靠近。 夜空中一道星微的光芒划过,飞箭似的,在夜晚盛放的灯火掩盖下几近于无,果然直奔着郁承期而来。 郁承期伸出手掌将它拢住。 光芒刹那消失了,紧接着,贺轻侯的声音在他脑中响了起来,一如既往的矫揉又造作: 【铜镜么?经棠帝尊倒还真有一个,乃是他的贴身之物,我父辈虽亲眼见过,但不知从何而来、有何用处,更没见他出手使用过……尊上您是说,您见到了他死时的景象?】 【……啧啧,真是妙啊,当年仙魔大战时,我虽在场,却也没能一睹经棠帝尊杀伐决战的风采,这么多年过去,却被您看到了,这也算血脉之缘吧?】 【……哎呀呀,经棠帝尊风华绝代,可惜我那时年方十二,早已记不清他老人家的英姿了,真想知道经棠帝尊当年是何风采呀……待尊上回来,便与属下仔细讲讲吧,可好呀?】 “……” 说到最后时,贺轻侯嗓音已经十分娇嗔柔细,荡漾得像南风馆里的倌儿,不看他的脸,郁承期都能想到他是一种怎样羞媚的神情。 听完以后,郁承期便将这段音讯销毁得一干二净。 一是留着没用。 二是听着怪膈应人的。 总而言之,贺轻侯也不知这铜镜的来历。 难道这玩意连魔界也没有记载么? 是因为太过贵重,经棠不愿让人知晓,还是因为这枚铜镜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郁承期沉思着,手中捏着那枚法器,不知不觉忽略了时间。 直到巷外忽地骤然一亮。 随着一簇光芒升起,天际轰然炸开一朵绚烂烟花! 郁承期被打断了思绪。 烟火已经开始了,夜空流光溢彩,数道烟花接连炸响,消失时如缤纷星河倾流而下,远处的人群声愈发欢闹沸腾。 ……也罢,魏师姐还等着他呢。 郁承期索性不再想了,从暗巷里走出来。他打算按原路回到戏台附近,从湖畔的小道路过时,人潮太挤,有个中年男子逆流而行,走得匆忙,擦肩时不慎撞了郁承期一下。 “哎哟!抱歉抱歉。” 啧…… 郁承期感到不悦,微皱了下眉,正要开口,视线掠过时却恰巧用余光隔着人群,捕捉到一道隽秀熟悉的身影。 ——嗯? 他看着那身影眼熟,思绪猛然一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顾怀曲? 小道上人头攒动,不及多看一眼,那身影转瞬就没了。烟火声轰轰入耳,秩序嘈杂扰乱了他的感官。 郁承期眉角微挑,心底狐疑。 是他看错了吧? 这么嘈杂吵闹的地方,哪来的顾怀曲?人家谪仙在世,谁都不理,在宗门里头乐得清静,怎么可能来这种庸俗之地。 待他再回过神,撞他的人已经走了。